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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风,只有雪,我沿着铁道旁边的小路,踩着半尺深的积雪,艰难地前行。
远处的白杨,庄严地挺拔着,以最孤傲的姿势伸向空中。枝桠以力的姿态斜着伸出,仿佛道人的手指,苍虬有力。
空中,雪斜斜地飘着,静静地落在地上,安详地等待着被空中的雪掩盖,不发出一声怨言。地上的雪在逐渐加厚,空中的雪依然在缓缓地飘落。它们或许不知道,不久后,它们将从这里消失,化为蒸汽,飞向空中,待到明年,摇身一变,幻化做雪花的模样。在合适的时机,悠悠然飘落,依然在这片土地上。仔细琢磨,真是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轮回!这些,它们或许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
附近的鞭炮声,起起落落,人们通过这种方式延续着年的味道。他们要挽留住新年的喜悦和幸福,不想这么快就过去。
路口的杀狗场里面,传出一声一声凄厉的犬吠。有三五条狗,脖子上被套了绳索,吊在树上,舌头伸出老长,眼睛便瞪直了。眼神里满是乞求、无助、慌张、恐惧。拴着的狗拼命地挣着绳锁,狂怒地吠着,它们知道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然而这吠声里面多少失了些底气,绳锁终究是挣不断的,却依然在拼命地挣扎。屠夫的嘴里衔着明晃晃地尖刀,鼻子里向外喷着白气。恁冷的天,他们却只穿了一件油晃晃的衫子,一条肥大的裤子和一双脏兮兮的靴子,是身份的象征。
吊在树上的狗已经恐惧到极点,“哗”的一声,撒出一股稀粪,厚厚的积雪上,立刻现出一条不规不则的黑道儿,骚臭气立时弥漫在空气中了。它们或许想不明白,作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却要被人类吃掉。在它们弥留之际的印象里,或许虎豹豺狼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了!
屠夫仿佛刽子手的神气,一脸的得意,俨然一个可以主宰生死的权贵。我极厌恶了他的表情,赶紧离开了,身后乱成一片凄厉的吠声。
沿着铁道旁边的小路返回,不知怎么,脑子里竟闪过几句诗: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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