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肉

今天回家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小苗圃不知是在搞什么活动，凭空冒出来的一排大蘑菇伞，伞下还有凳子茶水和闲谈的人群，赶庙会似的。

院子里喜气洋洋，人们进进出出，手里都提溜着几盆花，正在扎堆购买花木，来烘托节日气氛。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着人流往里走，进展厅看到的第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多肉植物。

都是小小的，一盆挨着一盆，挤在一起，但井然有序，错落有致。桌头的几盆，让我看直了眼，里面有绿色、灰白、紫红和橙色，无一例外如玉石般晶莹剔透，上面的纹理在阳光下流金溢彩，甚是好看。

我惊疑地问身旁的小伙伴：“这是假的吧，会不会是玉石雕刻的。”同伴没来得及回复，旁边的小女生高声回答我：“都是真的，那亮闪闪的都是鲜活的生命。”经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小小盆里透明的植物，仿佛都在呼吸着，像鱼缸里挤在一起的鱼。

我是个假模假式的养花人，家里的空花盆日渐增多，多到让人生出一丝丝愧疚。浇水施肥完全看心情，喜好同样也阴睛不定，但家里的几盆多肉最是让人省心。不喜不悲，与世无争似地小小的、静悄悄的，呆在一小块空间里。

它们能忍得了我近乎两周多一次的浇水频率，也受得住我心血来潮时肥水漫灌的泼天富贵，从未因无水就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也不会娇嫩到因水多就叶黄枯落，消弥于无形。

没有不满，没有不安。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平静的，安详的，从容的。每一个小小的植株都只有很小一块田地，但足够安置自己，就那样静默地挤挤挨挨。“世界很大，只占一隅；资源很多，只取些许。”没有大的欲求，也没有大的痛苦。

眼前成排的多肉，与家中的那几盆比更丰富多姿，也吸引了不少孩子的目光。老板也是个知趣的人，很懂艺术，每个花盆都不一样，形状、釉色、纹理不一样；每一株植物也不一样，茎秆、叶片、姿态都不一样。摆放的人眼光也很独到，植物与花盆的巧妙搭配让每一株看起来都惹人怜爱，都想捧在手心里。

这里也成了热闹的卖场，十块五块一盆，哪个大人能拒绝得了孩子和多肉可可爱爱的请求呢。多鲜活的生命，多可爱的生命，多神奇的生命啊。

我也心动了，想买两盆，放在家或办公室上。

其实办公室里也有两盆多肉，好像叫落地升根，是去年那场集体咳·嗽后居家办公的仅存硕果。连我们养了两年长的郁郁葱葱的绿萝都枯萎了，其它的如长寿花、兰花都在那个冬天沉寂了，唯独那几盆多肉仅靠光合作用撑到了办公室再次开门。

看到它们，内心是极震颤的，多肉原来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而不需要依赖所谓的主人。

经过一番挑选，我选了个好看的褐色有一圈圈横纹的圆圆小盆，几株只有几片饱满叶子的多肉——我恰恰是看中了它的叶片的稀少，枝叶中透露出一种朴素的禅意。

其实还有不少讨人喜欢的多肉，但一想到这是一个弱小外表下强大的生命，就很怕辜负了与它们的缘分，希望多肉们能遇到有缘人，至少比我要照料的好。

回到家，我把小盆放在阳台上，和原来那两个组成一个新的大家庭，果然，人多力量大，这里俨然有了小花园的气度。只见多肉朋友们个头不一，叶片不同，有粗壮有纤细，有一个都算上是四代同堂，也有一个三年多了还是孤零零独身一人，不肯·婚育。

但愿新来的小个子能够向老·同·志学习，健康、活泼地生活着，且守得住寂寞。向外展示岿然不动的静态的生命力，向内展示的是坚韧、探索式的生命力。

或许，世间纷纷扰扰，只要像它们一样笃定平稳，也可以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