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梅子
第十六章 认命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时光可以冲淡一切，但人们终究逃不脱自己的宿命。
旦夕祸福，于己于人无非都是一场考验。这种考验来自于你的思维、认知、甚至是智慧。话说四肢健全之人，脑袋瓜这个东西显得尤为重要。在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原来结果似乎变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次，楠楠真得病了好久好久。打记事起，她也是第一次休息这么久，第一次睡那么长时间。然而她并没有感到轻松和愉悦，反而心更加沉了，似乎越沉越深，沉到了无底深渊。
许多事情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赶也赶不走。病卧在床上，她第一次感到这般无助。已过三十加的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累，身累心更累。虽然衣食无忧，但再也感受不到儿时那般的单纯和美好。
“萱萱，走喽，上学走喽”
“爸比，来喽，我来喽。”
上了三年级的萱萱越发懂事，怪不得他爸越来越喜欢这个黄毛丫头了。
每天早上，那爷俩倒是很有默契，一呼一应倒是很开心的。自打那次说过要接送孩子上下学，顾若风倒是真得做到了。这些天以来，他时不时会来到她们娘俩的卧室，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陪孩子一起玩玩。
有时候躺在床上的楠楠真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孩子已经上小学了，这之间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楠楠只是觉得很遥远，很遥远，甚至很陌生。
笑声荡漾在房间里，她默默地下床，走向沙发。这里的人和景似乎不属于自己，永远不属于。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顾若风看着叶晔的眼神，那种深情及忧伤的眼神，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时隔这么久，那个致命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仿佛一直在身边围着她，挥之不去。她的心也一直在隐隐作疼，有时候会疼得令人窒息。
初夏的天气略微有点热，她踱着不算轻快的步伐走出房间，或许外面的气息能带走她心中的郁闷，她说这么想的。长期卧床休息，让她整个人颓废了不少，气色也不太好。
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仰望天空，碧蓝碧蓝的，阳光透过树枝散落一地。她转头向卧室里看了一眼，实在想不通他为啥不领着孩子在外面玩呢。随即收回目光，缓缓地走向院子里。
婆婆已经去笑笑家好长一段时间了，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不时会有鸟儿飞过枝头，叽叽喳喳的。大盆栽里面的绿植在太阳底下越发显得碧绿了，几年前买的蟹爪兰已经吐出来花蕊，直挺挺地站在院子的正中间，接受阳光的洗礼。仰望天空，缓缓地闭上眼睛，光和热正穿过衣服，直击她的肌肤，一点点渗透到她身上每个角落。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一再提醒她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伸出右手，摸了摸额头，早已大汗淋漓。
（二）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得不能了。不知经历了多少难眠之夜，终于她鼓起勇气，向自己的内心深处发起了挑战。也许人生旅程中，奋起和颓废只是一念之差。她不想颓废，必然要崛起。暗暗下决心，谁也不帮不了你，唯有自己。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抓住时机，也许就会抓住一切吧。
终于，她摆脱了自己的惰性，一大早就开始出门跑步去。初夏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柳树发芽，万物生长。她不自觉地浑身充满了力量，脚步迈得更大了。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想着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小吴，小杰，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开会。”
“好的，贺导。”
一踏进办公室，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进入工作状态。领导突然大驾光临，着实让小伙伴们蒙住了，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休个假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感觉不认识似的。”估计这两人都会在心里暗暗嘀咕着呢。
“下一步，我们直接进入西北市场。”
“接下来，我们逐步形成自己的市场链。”
“大家还有不同的意见没。”
“没有的话，我们就这么定了。”
“散会。”
董事长一直以来都是雷厉风行，言简意赅，没有半点废话。这点也是各位同事们望尘莫及的，确实有一些东西注定许多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没有到今天的部门领导工作会议，董事长也来参加了。会议上同事们激烈发言倒是贺楠第一次，她万万没想到现在的会议模式变了这么人性化。她的大胆发言倒是还满意，其实自己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只是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罢了。
“小杰，你把今天各位领导的发言整理出来。”
“小吴，你把西北市场调查报告拿给我。”
回到办公室，贺楠处在积极工作状态中，以致于小吴嘴巴张大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说出话来。一种高逼格的工作状态圈在持续地蔓延着。
“嘟…嘟…”
“嘟…嘟…嘟…”
在大家都紧锣密鼓地进行工作的筹备时，手机不和时机地响了。办公室尽管不太大，但这声音似乎瞬间划破了所有的寂静。同事们不由自主地看向这边，而贺楠依然认认真真地在看调查报告，丝毫没有听见。
“贺导，你电话响了。”
小吴实在忍不住了，走进楠楠，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她真得不想好朋友这么尴尬，况且今天第一天上班啊。
办公室里那点事，谁还不懂呢？刚看完会，大家都很知趣，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每次会议结束，大家都要进入一级紧闭状态，谁都不知道自己工作哪点会出现漏洞呢，无法确定。这放佛形成一种定律，谁也无法打破。瞬间，办公室有恢复了平静。
“喂，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放心。就是想你。”
一提起电话，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言，像一股浓浓的暖流涌进身体。她默默地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浑身战栗。许久，她还是仰起头来。
（三）
北京市的街道真是横七竖八，令人眼花缭乱。逢上班下班高峰期，简直就是车水马龙。笑笑即便是和父母定居这里很久了，依然时常蒙圈，有时竟然会迷失在街头。话说识路这一点，男人要比女人强太多。记得那会和杨帆刚刚认识不久，两人约会时常常会闹出笑话。不是你找不到我，就是我找不到你。记得那会杨帆还经常嘲笑她，话说一个老北京竟然还不识路。这点小小也承认，毕竟那会人家杨帆毕竟是初来乍到嘛。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初夏的风吹过来，一丝丝凉意袭上心头，让人觉得好惬意。
妈这几天唠叨着要回家去，笑笑准备提前从公司出发。一切安排妥当后，她轻松地走出公司，来到附近超市，她今天要亲自下厨给妈妈做顿像样的饭菜。
“老公，你中午回家吃饭哦。”
以防万一，她还是坐上了出租车，尽管今天不是休息日，人不是那么多。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到电话给杨帆。
“笑笑，我中午有应酬呢。”
她只好悻悻地挂了电话，杨帆啥都好，就是性子有点野，好喝酒喜欢热闹。也难怪，人家毕竟离乡背井在外面闯，有时候看他也怪可怜的。凭这一点，笑笑经常会体谅他，再说男人也不能管得太严，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妈，你说你住在我这多好啊，咱俩没事也能逛逛街聊聊天啥的。”
“再说，你回去和嫂子也没多少话说嘛。”
毕竟血浓于水，闺女都爱自己的妈妈。住在一起习惯了，真得舍不得妈妈离开。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再说时间长了，人家女婿会不高兴了。”
“杨帆本质上也是个实在人。不过一步亲两步远，谁说不是呢？”
中国人的传统思想一直都有的，顾母也不例外。记得当初她也是一个劲儿地反对人家的，更有甚者让人家娃旅游结婚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该呀。
顾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而且还有心中那一丝丝愧疚。
“笑笑，杨帆对咱们家人还有意见吗？怎么觉得他每次去家里，模样怪怪的。”
“不会呀，妈妈。他感激咱们家还来不及呢。”
娘俩边聊天的同时，这边笑笑已经做好一大桌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这点她真是佩服自己，终于从那个啥都不会的女孩变成了一个里里外外应付自如的女人。
“妈，那让杨帆明天开车送你回去。”
“别，你们都别管。北京就这么大，我自己打车回家，顺道转转看看风景。”
妈妈一直我行我素，楠楠深深懂得这点，没有反对，更不会做过多干涉。
（四）
初夏的风，徐徐而来，吹过脸颊凉爽极了。初夏的天空，瓦蓝瓦蓝的，一望无际。
楠楠其实是喜欢夏季的，经过一个冬季的沉睡，万事万物开始复苏，到处都是一片生气勃勃的气象。人们不由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新的工作生活孕育而生。
“那你继续上下学接孩子哦，我要出差一趟。”
“最近娃学习任务重了，你晚上陪陪她。”
“你这刚上班就出差啊，那你也不早说啊。”
“哦，算了，好吧。”
思前想后，楠楠昨晚还是没有把她出差这件事给婆婆说，她是顾虑多，也免得人家多心，人家才从女儿家回来几天呀。况且小萱萱也大了，再也不能让她这么粘自己了，最近她和爸爸关系处得挺好的。估计应该差不多。她默默地给自己宽心。
下午就要出发了，她觉得必须要给顾若风交代一下。夫妻之间，一是彼此尊重，二是也可以缓和一下关系。家庭是后盾，这样以来出门外面办事就没有后顾之忧。
她缓缓地放下电话，喝了一口水。他的情绪不太好，语气中透露出牵强。作为爸爸，他也有照顾孩子的义务，哎，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以工作为主。她暗暗地思量，径直走向工作区。
“小吴，这次你和我一起走。”
“真得吗？”小吴一脸懵逼。
“很快收拾东西，订车票，下午走。”
说完，她随即离开。自己办公室还有一堆文件需要处理，而且出差需要准备足够的资料，有备无患，这是她一向的工作作风。
工作状态中的她一直很自信，很激进。感觉一旦投入工作，她就会全力以赴，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她很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
“呜呜呜…”
“咣当，咣当…”
火车终于启动了，伴随着熟悉而悠扬的声音。记得小时候好希望自己能做一趟火车该多好，上大学是她第一次坐火车，那会甭提有多高兴了，一会这边走走，又那边走走。一会儿又探出头看看窗外移动的风景，一会儿又跑到列车长室瞧瞧，害得乘务员提醒了好几次。
上班后，坐火车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经常往返于各个不同的地方。虽然有点累，但她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没办完一件事，或许谈成一个项目，那种莫名的自豪感会油然而生，这或许也是一种成就感吧。骨子里那点傲气还是在的，不想被任何人瞧不起。想想这些，莫名的幸福感就会慢慢地升腾起来。
抬起头，窗外秀丽风景跃入眼帘，风光旖旎。在火车咣当咣当声中倦意慢慢袭来，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旁边小吴的早已呼噜声此起彼伏，她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女孩子这样着实不雅。
“喂，那个发烧药在哪呀。”
“快说呀……”
就在火车快到站时，电话又响了，是顾若风的电话。
“难道又是萱萱生病了吗？”
“哎，这又是一场怎样的旅程。”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
外面的天空渐渐地黑下来，卧在沙发里的笑笑试图坐起来，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家里面静极了，没有一丝声音，她突然有点害怕。慢慢地，她终于鼓足勇气，起身去开灯。她怕黑，一直都是这样，幸亏结婚后杨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有时候她觉得结婚挺好的，即便是没有海誓山盟的爱情，但在每一个孤单的夜晚有人陪在身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又一次缩回到沙发里，静静地抬起头。仔细想想，杨帆好像有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他一直说公司有事加班。男人，有时候也难懂。她不想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她不知道是自己白天睡觉多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反正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晚注定失眠了。越睡不着她越害怕，她真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去呢。
“咚咚咚咚”
“谁呀？”
“我”
半夜时分，敲门声在死一般沉寂的深夜里响起。她差点被吓死，真是魂飞魄散。她只是用力喊了一句，只为了给自己壮胆。
杨帆回家了。
打开门那一刻，她扑倒在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对于他的依赖有增无减，女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在深夜里。
“笑笑，我明天出差去。”
“啊，又出门？”
一番翻云覆雨后，杨帆冷静下来，对着笑笑说。
“这次去西北地区，或许能回老家看看。”
此刻心情不错，他还是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外乡人的心结，每个在外漂泊的人都懂的。这点是笑笑无法懂得的。
（六）
这次西北市场开发，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天时地利人和，职场制胜的法宝。
楠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楠姐，咱们要不再玩几天回去。”
“难得这次这么顺利。”
看着领导心情不错，小吴赶紧凑过来。酒店房间就是她们两个人，估计不了那么多了。
“萱萱还在低烧呢，咱们明天就出发。”
“抓紧时间订票。”
在她的心里，孩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尽管这次事情办得很顺利，并没有受自己不太好情绪影响，但她却依然开心不起来。一副严肃的模样让本来兴致盎然的小吴瞬间暗淡下来，只好悻悻地离开房间，去酒店前台订票。她真觉得贺楠变了，再也不是她刚刚认识的那个人了。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吧，她只能这样解释她及她们的关系。
中午时分，车站的旅客顺流不息，熙熙攘攘。火车站人实在太多了，虽然嘴上没说，贺楠在心里嘀咕着小吴的办事效率太差，哎，还是不太老练。心里这么想着，满脸挂着不悦。
“贺导，这边走。”
“来，来啦。”
那边小吴边挥手边喊着楠楠，估计找到一个嘉宾通道吧。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快速穿过人群，向那边飞奔而去。这个场景着实让人很尴尬，她第一次遇到。
顾不了那么多，看见小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两人撒开腿往前跑。一不小心，“腾”一声，她们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是你。”
“啊，怎么是你？”
冤家路窄，这话一点也不假。那张脸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这么近，她屏住呼吸。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压抑在心底里的话，她不得而知。
阴魂不散，贺楠坐在自己座位这么想着，很贴切。算了，认命吧。在工作中她可以自由飞翔，但她真得无法掌控这一切的遇见。
“叮当，叮当…”
火车按照自己速度行驶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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