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

永远不会忘了那个湖边。有着大理石台阶，铺着木板路的地方。你穿着红色褶纹的小裙子，拉着我的手蜷缩着依靠着我的肩膀。一直是晴朗的，偶尔有风，像你的头发轻轻的抚过我的脸颊。树枝上站着乌鸦，它们也庆祝着晴天呢。脖颈有些轻微的痒，是你在说悄悄话吗？我不知道。此时的我总在思考着，怎么把时间停留在这一瞬。无法想象比此刻更令人幸福的情景，也许那不存在。我坚信着。

太多的过去给了我自信。你我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候。古镇青石板路上的脚印，西餐厅里白色的餐巾，去过那么多次的书店每个角落都是你。你说，会看完我们一起买的每一本书。以至于满心欣喜的我坚持着为每一本都写了感言。

原来已经有那么多回忆了，我想，明明还没过去多久。

自从你答应站在我身边已经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走许多路，漫长得仿佛已是数年光阴。只是回想你接受的瞬间，每个细节都清晰的像是在昨天。我闭上眼。

闭上眼觉得光芒暗淡了些，身体陡然变轻。像是漂浮在充满迷雾的空中。隐约看见迷雾中的小屋，里面摆放着化妆镜与舞裙。小屋没有门，我才醒悟，原来我从没有步入过你的生活，这些都不是要给我看的东西。那或许该走了，我想。

到了夜晚我仍然沉浸在幻想中。怀念亲吻你的那一刻，你的身体柔软，几乎与我融合。分开时你的娇憨与嘤咛，我认定，任何时候的你都是会让我痴醉的样子。路灯下有我们的影子，看不见尽头，我竟以为这预示我们的未来了。

我喜欢你的眼睛，清澈的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我告诉你我的幸福就是这样与你在一起。你轻轻一笑，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夜里总是看不见月光。又起风了，湖水被对岸建筑的灯火映照出波光粼粼，那里是一片石头的森林。天气逐渐变凉，我多想抱紧你。有些害怕。

害怕你的身体不再柔软，害怕你的眼神不再温柔而迷离。湖水冲刷着岸边的泥泞营造着恐怖的意境。我伸手触碰你的指尖，触感冰凉。打了个寒颤。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就这样看着你的侧影。

看着你的身影像波浪变得模糊。我不能动却心里清楚，已经不可能再抓住你了。即使努力伸手，即使拼尽全力也触碰不到你。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你不再看我了。小屋和森林都消失在黑暗中，无限生长的黑色树枝包绕着。现在我真的漂浮起来了。开始窒息。

但是起码你还在。是吗？

你抱着膝盖坐在那儿。我不知道你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未来我会遇见什么。我不能发声了，却看见，你的眼神中有愧疚和悲悯。终于明白。

终于明白原来没有湖，也没有你。心里只剩下一片快干涸的水洼。我挣扎在泥潭里，浮浮沉沉。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开始于一年零一个月前。

只是过去了一年，我还没有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