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弘与文明太后矛盾加深的过程中,李訢是催化剂,他在关键时刻背叛大魏第一权臣兼好友李敷,捏造二十几条罪状加在李敷身上,直接置李敷、李奕以及相关亲戚于死地。
姘头被杀死,文明太后自然十分生气,可以预见的后果那是相当惨烈,所以李訢只能跟着拓跋弘一条路走到黑;但是就在这一条路走到黑的过程中,伴随着拓跋弘在政坛偶尔的高光时刻,李訢竟然也曾客串帝国决策的核心人物,左右朝政,无所不能,甚至在拓跋弘死后,朝廷对他都是轻拿轻放,以司空这样的位置对他予以安抚。
但李訢这个核心位置,伴随着拓跋弘的死亡,迟早会被剥夺,而他曾作为作为催化剂一般的存在,连死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到底是走了一条什么样的灭亡之路呢?无间道的剧情又来了,和他杀死李敷、李奕的剧本几乎如出一辙,报应不爽。
李訢这个人,从历史记载的只字片语中可以看出,是一个有点头脑(北魏国子监的郡学系统是他和高允策划的),但是显然不够圆滑,在朝廷中,他依靠拓跋弘这一棵大树,一是得罪了太后不说,二是还和老江湖、大宦官赵黑的关系搞得很僵。
当初,拓跋弘在关键时候让李訢的南部尚书与赵黑的吏部尚书进行岗位轮换,结果李訢一上任就大搞权钱交易,以示恩惠,将与自己的同届崔鉴、公孙处显、公孙蘧等分别提拔到了东徐州、荆州、幽州刺史的地位。
但是,李訢的这个对调却没有得到前任以及元老赵黑的商量及同意。赵黑本质上是一个做事谨慎,滴水不漏的人物,他在吏部尚书期间对人的运用都是待价而沽的,所以很能得到世族名流的赞赏,但现在李訢公然在选官用人的方面一反他以前的常态,他认为这是李訢故意破坏他以前的标准,证明他的心胸狭小,以至于在官员之中将他的名声崩坏,于是赵黑没有明着和这个太上皇帝红人对抗,但私底下逢人便说,李尚书推荐的这些闲散官员以及曹监按照位列来说不过是可以调到郡县长官,如此直接空派到州长,真正的是不妥当,不为大家着想,他这是破坏正当的程序,实所不应该(其实并不然,崔鉴曾经还是有行兖州事的经历的)。
赵黑的造谣也起到了一定效果,考虑到平衡这位老权奸的关系,拓跋弘允许了两个名额的调动,但又将求官欲望最大、与李訢关系又最好的公孙蘧扣押不出任。
拓跋弘这么做,让赵黑心里舒畅了一点,但李訢却成了天下官员的笑柄,这个调动不能实际是涉及到了李訢的实际利益,收了人家的钱,缺没有办成事,他肯定是要遭受非议的,不是常说自己出入大内,论金为官么?此时为何不灵验了?对于这些风闻,拓跋弘也亲自下诏辟谣,他说,李訢利上之事,知无不为,赏罚所加,不避疏戚,若郑之子产,鲁之季文亦未加也,朝中如再有胡乱议政者,视为不敬,当徙。这样一个诏书下来,天下都很明显地知道皇帝包庇李訢的心思,流言立刻停止,因为他们预感,这个大臣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职务。
群臣猜对了,拓跋弘南巡期间,李訢监国,权力大增,而李訢对赵黑的梗也一直没有去除,在此全力上风,他吩咐兰台举报赵黑贪贿,按律将赵黑罢黜为门卫,一个宦官当保安,分明是羞辱。
赵黑被这么罢黜,他是相当不爽,每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被李訢这个小子给整,心里头万般不是滋味,这两个人的梁子算是永远结下了。
拓跋弘回朝被太后软禁后,太皇太后立马恢复了赵黑散骑常侍、侍中的职位,并迅速提拔他为尚书左仆射,并利用赵黑恨恨终日的心理,时刻牵制李訢的人生行动。
拓跋弘一死,李訢明着被提拔为司空,但在实力上已经是强弩之末,门客也都是树倒猢狲散,到了这个时候,赵黑终于可以睡了个好觉,如何梦想怎么样彻底扳倒李訢。接下来,赵黑就利用了自己的老资历,在太后首肯下,策划了一起无间道,葬送了李訢。
第一步,联名群臣上书,建议李訢代表朝廷,到徐州和尉元搭伴当刺史,其实就是将他在京城的一切特权褫夺,门客自由走散;李訢虎落平阳,于是好好在家打包。
第二步,策反当时杀李敷的证人—范标。范标、冯瘅是致死李敷、李奕的关键证人,而冯瘅是真正被李敷搞得家破人亡,所以起来告状,而范标就纯粹是一个投机分子,是一个乡霸地痞兼无赖,他的出现就是造谣说李敷在老家如何圈地,搞得百姓大家如何妻离子散的,此人说得绘声绘色、处变不惊,于是在罗生门开演的情况下,李敷、李奕被莫须有地杀掉。
也因这件事情有功劳,李訢和范标成了朋友兼上下级,第一是现在李訢已经不能随意放范标出去了,人海茫茫,他放出去抖露了实情,对自己不利;第二是这个范标页实在是太够意思了,在关键时候油嘴滑舌、油腔滑调、颠倒黑白,将李訢拖出了权力对抗的深渊,这理应存在一份感激;第三是范标人才难得,他在生活上能做到随叫随到,比狗腿子还听话,李訢平日里孤独惯了,有了这么一个人的出现,他竟然引为患难知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訢弟弟李璞平日里见范标是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好心提醒李訢,范标不正派,要多多注意这个阴险小人,别阴沟里翻船。但是李訢不听,你还不停地坚定自己信心说,一个能拉屎都能为自己送上树叶擦屁股的人会背叛?而且现在我已经给他和他父亲都请了爵位,这样的事情放在前后一百年,一个平民怎么可能做到?他现在只能感恩,你不要见怪。
其实,这么完美的下人,本人我还真没怎么见过,范标之所以能如此,不过是李訢暂时还是一颗朝廷心脏,是棵源源不断的摇钱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黑在李訢打包外出之际,拿了几十斤金子外加一句话给范标,李訢都要滚出京城了,难道你也要弃京城的繁华不顾,跟着去四战之地当炮灰么?
范标还真是一个从来没有事情想不通的人,没得说,人是活的,金子是死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说,好说,于是我们的李訢和范标又一次在御史台下会面了,但是此次身份不是患难的兄弟,而是范标对李訢说“对不起,我是警察,我受不了良心折磨,所以你只能死”。
李訢听后,悲哀地说,寒叶飘逸,洒满我脸,你的叛逆,实则伤透我心,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恩德?
范标呵呵了,他说,高平公对您的关照不也挺多的?小的我受的恩惠不过也就是这样了,您能对高平公如此,小的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李訢只能白流两行眼泪,万悔于心,叹气都来不赢,当日月食,贵臣诛。
赵黑终于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甚至睡到死都没有顾忌了,而文明太后也算是给自己的姘头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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