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木子~,你想啥呢?怎么了,刚才谁打电话呢?” 表叔从厨房走进办公室问。
“哦,叔,刚才是我妈,她说我被郑教院录取了”
“哟,好事呀,师范好,毕业可以当老师,你给你爸说了没?”
“没,我刚知道,再说,我都来了,也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所以也就不用说了,呵呵” 木子勉强笑了几声。
表叔惊讶地看了木子几秒,说:“哦,没事,等会儿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吧”,说完,他又进厨房去了。
哎,国安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改变不了什么的,木子长出一口气,继续看书学习。
中午12点整,厨师阿高准时把饭做好了,大刘老师从二楼下来,木子已经帮他盛好了饭,他笑着对木子说谢谢,木子摇摇头说不用谢,她是感谢他把一楼的教室让给自己住,大米饭,绿豆芽和土豆丝,大家都有自己专属的碗,夹些菜,各自找个地方坐下吃。
“大刘,今天上午木子的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她被大学录取了,她竟然不激动,这丫头真搞不懂!” 表叔边吃边给大刘老师说。
“呵呵,不会吧,木子,你是不是傻?”大刘老师笑着说。木子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木子笑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李老师,看来你这个侄女是真的傻,你看,吃得多香,呵呵” 大刘老师对表叔笑着说。
“你才傻呢,咋说话呢,大厨师阿高做得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 表叔看得出来木子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制止了大刘老师。
吃过饭,大刘老师回二楼学习,听表叔说他在这里一边教高等数学,一边准备考研,阿高打扫完厨房卫生,也上二楼了,五叔回自己的屋里陪五婶,五婶好像生病了,自从回来都没出过屋门,顿顿都是五叔把饭给她端到屋里。办公室里又是只有木子一人,偶尔接个电话,偶尔也会有学生进来咨询。
晚饭前,五叔从屋里出来,在木子的桌子前来回踱步,突然开口说:“木子,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你爸说你要是想回去上大学,一切费用他和你亲妈平摊,等你以后工作了,把钱再还给他们,我原来不是很清楚你的身世背景,现在有些你理解你的想法了。”
“呵呵,我早就猜到结果了,所以没啥激动的,我爸还要供小威上学,我妈日子也不容易,我就不给他们添负担了,留在这里自考吧,我爸说自考文凭国家也承认的,是吗?”
“是的,反正在深圳是这样的。”
“哦,国家承认就行” ,木子低头继续看书,表叔站看了木子一会儿,出去了。
一周后,秋季自考招生开始了,五叔去劳务市场招了三个工人发简章,两男一女,包吃包住一个月五百块钱,经过表叔的简单培训:如何有效发单,如何躲避城管,如何推销课程。他们就开始工作了,白天步行去各个工业区发,晚上去附近的步行街发。
招来的那个女孩干了一个礼拜后说太累,不想干了,表叔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走了,人手不够,表叔让木子顶替她出去发简章,他亲自坐守办公室负责咨询报名,就这样,木子开始了她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发简章。
吃过早饭,三个人各带五百份简章,步行去工业区,沿路逐个工厂发,其中一个叫小程的工人是个老手,熟悉道路,木子和另一个工人阿建都跟着他,听他指挥。因为三人都没有暂住证,怕被城管抓去樟木头关起来,大家只能绕小路从一个工业区发到另一个工业区,当走到荷坳村时,太阳正当空,地面又成了炒锅,三个人又累又渴,小程提议返回,木子建议把带的简章发完再回去。
小程说:“那好,你给我和阿建每人买一瓶水,我们就发完再走”
“我没有钱" 木子舔舔干干的嘴唇说到,“我也很渴。”
“我们都知道那个负责人是你叔,你都来了那么长时间了,他能不给你发钱?小气鬼” 小程撇撇嘴,摇着头揶揄地说。
“我在这里吃住都是表叔的,我都没交钱,怎么能还问他要钱呢?”
“你当我傻啊,还是你自己傻啊?负责做饭的阿高一个月还发八百块呢,也包吃住啊,你叔就是把你当免费劳动力使呢“ 小程和阿建都坏笑起来。
“不是的,表叔能收留我,我得感恩,干活是我自愿的” 木子有点急了。
“哎,看来你是真的傻,在深圳是不讲人情的,这里人情淡薄,金钱至上,早晚你会知道的 ” 小程拍了一下木子的头,说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两人只顾争辩,竟也忘记了口渴,刚好赶上工人下班的时间,剩余的简章一会儿就发完了,走回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三人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得干干净净,他俩去二楼教室休息,木子坐办公室看会儿书,五叔趁机回屋里休息。
傍晚吃过饭,华灯初上,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在工厂里闷了一天的工人一窝蜂似地涌出工业区,涌向步行街,这是个发简章的好时机,三个人各自带三百张简章站在步行街的入口处发,步行街离办公室很近, 五叔偶尔会在附近暗自监督,怕工人把简章直接扔垃圾桶里,也会在发现城管时提前通知大家跑,他不去的时候,会交代大家如何保持警惕性,大家都是边发单边四处张望,但毕竟是晚上,步行街人流量太大,视野很有限。
“你好,请看一下简章,现在报名有优惠” 木子递出一张简章随口说到。
“哟,还挺有礼貌,谁让你发的,全部拿来” ,木子吓得猛一抬头,正是表叔常说的城管,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深色工装,袖子上印着会发光的两个字‘城管’,他凶巴巴的盯着木子,仿佛要吃人,一把夺过木子手里的全部简章。
完了,自己要被抓走了吗,木子想跑,身体却像被定住一样不受控制,木子又紧张又害怕,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 我······” 木子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要说啥。
也许是那人看木子不像惯犯吧,也许是看木子已完全吓懵,不忍心抓她走,声音稍稍温和些说:“不准再发了,赶紧走吧,再发就抓起来送樟木头去,关上三年再说”,说完,那人便消失在人群中,四周又是一阵骚动,不远处,好像有人在大声喊:“站住,你们俩别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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