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壮一只脚踩在一个初中生的后背上,左手叉腰,右手的镐把扛在肩头,眼神死死盯着另一个学生。
“大……大哥,我真没带钱……明天给你行吗?”这个男生身体瘦弱,双腿和声音同步颤抖。
“没钱?昨天你就说没钱,今天还这么说?拿我取乐吗?给我跪下!”张大壮怒喝一声。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昨天回去没敢说,本来我成绩就不好,我怕说了……我爸就不让我念书了……大哥,你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这个学生哭诉起来。
“尼玛的!”张大壮踩人的脚抬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忽然间手里的镐把轮了起来,打在对面学生的腿上。
“咔嚓!”
“啊~我的腿……啊……”学生痛叫起来。
张大壮面不改色,又把镐把扛在肩上,冷笑一声:“明天把钱拿来,否则还打你,滚吧!”
之前被踩着的学生过去扶起腿受伤的同伴,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看到二人走远,张大壮回过身来也要离开,却没想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双手环抱,正笑吟吟地看他。
“嗯?”张大壮一愣,随即沉下脸来,“你是干什么的?在这儿看热闹,不怕死吗?”
“你就是赫赫有名的张大壮?”少女微带笑意。
“知道是我还敢这样?”张大壮径自走到少女身前,右手镐把往地上一杵,伸出同样蒲扇大的左手揪住少女的衣领,往起一提。少女真的被他凭空拎了起来。
“小姑娘,你不怕被打?”
“如果我是来给你当女人的,你还要打我吗?”少女面不改色。
张大壮手一哆嗦,顺势把少女放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双眼却在一瞬间的迟滞后直盯着对方。
“你来做我的女人?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张大壮说着丢了镐把,双手拎住少女衣领往两侧一拉。
“啪啪”两声,少女上衣的两个扣子崩飞了,露出胸前白嫩的肌肤。
少女却面不改色冷笑一声,居然戏谑起来:“呵!大壮哥,以你的力气,完全可以把衣服撕开,却只扯开两个扣子,是早上没吃饭呢?还是你有色心没色胆,是只披着狼皮的羊呢?”
“你……”张大壮呆住了,他转身弯腰捡起镐把,居然灰溜溜地走了。
张大壮躺在家里的床上,却很少见地失眠了。
少女那无惧的神色,戏谑的语调,还有她婀娜的身段儿,雪白的肌肤,一并在眼前晃啊晃。
“我是来给你当女人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张大壮想着,思绪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十六岁,家里刚刚占地,好几百万的钱啊,张大壮一度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花不完,但他错了,仅仅十多天,钱就被各种亲戚借走了一半,父亲又在赌局上被套路,输光了另一半。
父亲急火攻心得了重病,母亲四处奔波去借钱,或者催还钱,却没想到那些借钱的人一个个矢口否认,让没有留借据的母亲目瞪口呆。
最后,父亲病逝,母亲随后投了河,一夜之间,自己完成了从幸运到不幸的转变。从那天开始,自己第一次失眠了。整整七天,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了红血丝,但不管怎样,他再也看不见自己慈爱的父母了,能看见的,只有那些得了便宜还落井下石的丑恶嘴脸。
第八天,他拿起了镐把,开始在附近横行。从一开始被胖揍,他无惧无畏,身体渐渐结实起来,战斗技巧和灵活性直线上升。
终于,他开始赢了,轮着镐把打得许多人抱头鼠窜。事后,他被拘留了,但无所谓,他在警察局反而吃饱了饭,更有力气了。
出来以后,一如既往,再进去。持续了几年,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同乡终于怕了,也没人再报警了。甚至有好几家都送还了借走的钱,整整十几万。
他卖掉了父母留给自己的回迁房,在附近村落买了一个瓦房,过着独居的生活。
但即使如此,他也并不对还钱的另眼相看,送回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他被改变的命运,换不回他的父母。
他并不计较自己有多少钱,只是一味地破罐子破摔至今,还挺禁摔。
但今天,他感觉到了异样。他想起了曾经父母恩爱的画面,想到了他们偶尔吵架却终以笑容结束的情景。
“难道是父亲母亲在天保佑?”这个念头让他坐了起来,仿佛当初占地钱刚到手时的手足无措。
“张大壮。”外面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是她!”张大壮一惊,心仿佛被攥紧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过去打开门。
少女站在门外,带着招牌般戏谑的笑。
“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和你过日子呀,老公?”
张大壮无话可说了,他看着少女笑吟吟的脸,像一朵六月的花。
张大壮和少女住在了一起,过上了自己从没预料过的日子,只是有些如梦似幻。
“玉君,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到底看中我啥了?”张大壮不知第几次向少女问道。
“老公,我就是看中你很能打,很有男人味呀。”
“是吗……”
“老公,我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玉君忽然抱住张大壮说道。
“好。”
“如果有人阻拦你,放开了打就可以,只要把箱子拿到这里,就成了。”
张大壮背着一个和他体型很不符的背包,手里还是那根镐把。只是这次,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这根镐把似乎无法像往常一样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了。
“既然是玉君要我做的,怎么都要做到……”他的背包里,就是那个在固定地点挖出来的箱子,沉甸甸的,像装满了土。
路上碰到的大人小孩儿都战战兢兢,有不少人已经把实现准备好的“保护费”拿了出来,但张大壮并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往家走。
一直回到了家,也没遇到想象中的危险和变故,他把盒子递给玉君的时候,看到玉君脸上动人的笑,觉得挺值的。
“老公,老公!”
半夜,张大壮忽然被捅醒了,是怀里的玉君。
“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我害怕……”玉君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哪个不长眼的来我张大壮家偷东西?没事,我去看看!”张大壮起身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顺手拎起床边立着的镐把,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漆黑一片,没看到人影,他不放心,又绕着屋子走了走,也没发现什么。
“可能就是老鼠吧……”张大壮想着,要开门进屋时,忽然感觉后腰一阵剧痛,一根冰凉的利刃刺了进来,同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瞬间,张大壮脑海中浮现的,是屋里的玉君,他忍着剧痛向后一记肘击,对方受到重击后退了几步,捂他嘴的手松开了。
“玉君!快跑!”张大壮喊出这一嗓子后,抡起镐把向对方砸了过去。对方后撤,但又有两人从侧方闪了过来,手里同样拿着匕首。
腰部的剧痛让他无法改变攻击轨迹和进行躲避,两把刀又刺在了身上。
“噗噗噗”的声音连绵不绝,张大壮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倒了下去。
三个冲进屋里,屋里却并没有人。
“他刚刚还喊玉君快跑呢,人应该没走远。”一人说道。
就在这时,连续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张大壮家院外,把院子包围了起来。
很快,三个行凶者被抓了。
凌晨,一辆出租车在公路上疾驰,一辆警车追了上来,喊话让其停车接受检查。
车子停下,司机一脸无辜地走了出来:“警察同志,证件我都是全的哈……”
“你退后,车上的女士,请下车接受检查。”警察喊道。
一位少女走了下来,正是玉君。
“我是该叫你玉君呢?还是毒玫瑰呢?”警察忽然冷笑起来。
“嗯?”玉君眼神一凝,手下意识地向后伸去。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狙击手已经等待你多时了!”
玉君的手停了下来,却脸色冰冷地问道:“为什么?”
“毒玫瑰,你离开原团伙后另立山头,以张大壮为掩护,妄想暗度陈仓,把原团伙储存的这箱毒货运走,平白害死了无辜的张大壮,今天你落入法网,还是束手就擒吧!”警察说着,拿出了一封信放在车上。
玉君拿过信,已经猜到是张大壮写的。
“玉君,对不起,我背叛了你。
我一直让自己做一个坏人,来报复当初给我家带来灾难的那些恶棍。但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是错的,不管承受了多少恶意,我们都应该努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拿到箱子的时候,我就报了警,让警察在箱里装上了定位系统。我猜到这里面是什么,我想,如果你没犯过大罪,总会有刑满出来的时候,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那时,我们再堂堂正正地做人。
如果你不肯悔改,像我们这种坏人,还不如一死,下辈子再从头开始。但我保证,我会死在你前面,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我们没想到你这箱货是从原组织偷来的,等到查出来的时候,再赶去保护张大壮,已经来不及了。”警察叹息一声,拋过去一个手铐,“把手铐自己戴上吧,别辜负你老公的一片心意。”
看完信的玉君没去捡手铐,而且从身后猛地拿出两把飞刀,并高高举起。
“砰!”一道血线从其太阳穴贯出,是狙击枪的子弹,玉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尸栽倒在地上。
一丝璀璨从东方迸现,这是夜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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