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开头

我准备自杀的那个黄昏，残阳如血。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橘红的光芒中，美轮美奂。

我没想好怎样活下去，却已经想好了如何去死。

我的身体为之颤抖，“死”这个字眼在我脑海中盘桓数年，在我幼年时就幻想过如何去死。

比如溺水，比如从很高的楼顶坠落，有比如从一根长长的绳子挂下来……

这些死法都被我一一否决，这些死法都太难看，不体面。

正常的死亡都无比丑陋，父亲死的那天也是下午，空气里到处飞舞着柳絮。总像是下了雪。

父亲的眼睛瞪得那样大，嘴巴张得更大。他的假牙突兀地暴露出来。

我的声音淹没在喉咙中，我的身体抖得厉害。房间里很静，床边散落着他早上吊完的药水瓶。

我使劲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恍惚喊着：爸爸？爸爸！

他已经一动不动了。

其实前一天已经有预兆，收拾完毕准备休息忽然听见父亲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他们喊我换班了。

谁？我追问一句。

父亲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就是以前的工友。

我再问，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