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茶
我们能不能不结婚每年过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凑一桌,天南海北谈笑风生,我自知阅历不足,没有共同话题,于是老老实实坐在饭桌一角玩手机,不走动不发声,做一个小透明。然而上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随着一年年的长大,角落里那个透明的我,渐渐被扒下隐身衣,赤裸地现出原形,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聊我的大学,聊我的工作,到聊我的终身大事,这些我以为很私人的事情,被越来越多的人插足,乃至公之于众。
自那以后我的每一段经历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分叉路口都透明公开,像是充满荆棘的路上,有人陪我一路同行,又像是有人在阻挡、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我像一只风筝,一边随风而动,一边牵拉拽扯,似危险而非危险,似自由而非自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静悄悄的,不声张,像沉在水底的花朵,难以被人发现。而我的头上像悬挂了一个古老的钟,它每天滴答滴答,一遍一遍的提醒着我:你18岁了,该上大学了;你19岁了,该谈恋爱了;你20岁了,该毕业了;你毕业了,该结婚了;你都23了,快结婚吧,结了婚赶紧生孩子;孩子该上小学了......我很听话的按照这个它的指示去做,考大学,谈恋爱,找工作,按部就班,偶尔质疑。
但你一定去过一个地方吧:公园。小区里面,超市旁面都会有的那种再寻常不过的公园。这里不大,花园里面就只有固定的那几种花,春天开放,一到秋冬就是枯枝烂叶,喷泉的池子一般都是干的,里面落满了各种树叶和花瓣,河里的水很绿,却一点都不清澈,久而久之,草皮也烂了,广场上的某几块地板翘起来了,长椅上落满了灰尘,秋千的绳索也生锈了,遭路人嫌弃,却每天人来人往。
我们能不能不结婚再看看这里的人,或闺蜜或情侣,或老人或孩子,或绅士富豪或工薪阶层,这个地方很小,却能把各色人等人聚集到一起。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们是平等的,一样的放松,一样的陪伴,一样的欢声笑语。放眼望去,小道上老人牵着狗在散步,河边有爸爸陪着儿子在抓蝌蚪,长亭里面有个老人一直在吹笛,却始终看不见他的脸,中心广场有一帮年轻人在练习滑板,这里没有察言观色明争暗斗,没有你追我赶和波涛汹涌,不用举棋不定,不用若即若离,也不必理会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与柏油马路上的行色匆匆和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我向来都是一个人逛公园,我觉得我是他们其中一个,喜欢这里的轻松,好像可以不被外物束缚。
这里又是无数个小世界,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人来人往也不去理会,即使喧嚣,也不觉得吵闹。有的开心,有的忧愁,有的欢喜打闹,有的思考人生。而这些人里,有的结婚生子,有的工于学业,有的按部就班,有的尝试忠于自我。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坚定而又果敢。只我一人,迷茫,漂泊,沉浮。看着身边单身的朋友在健身学习旅行,不断充实自己,结婚的朋友相夫教子,家庭纷争,柴米油盐,幸福与否尚不能一概而论,辛苦确是真的。这样的景象,连我这种没心没肺头脑简单的人也忍不住开始思考:什么是“应该”做的事?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在大家都结婚的年龄结婚?我,能不能不结婚?
我们能不能不结婚我们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这暴脾气以后嫁到了别人家可怎么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结婚好像是一种任务,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一般会被说成不孝,完成任务但没有按时的会被批评,提前完成会被表扬,瞻前顾后容易写错。
在这个城市里的我,每天忙碌奔波,丰富而又充实,自认为在这个相对发达的地方,尚有立足之地。
之前谈过一段恋爱,后来分手了。回家与奶奶闲聊,她说跟你谈的那个男孩子不错啊,怎么分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让她放宽心。许多人说被伤害过的人很难重新开始,我没有那么矫情,我只是做不到转身从头开始,然后周而复始。我怕天不遂人愿,我不相信有人能跟我过一辈子,也不相信可以一辈子和另外一个人相互包容忍让,苦中寻乐。
我们能不能不结婚我当然明白,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到了年龄不结婚就是会招来流言蜚语,这些不相干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尖酸刻薄,刺耳,无法忽略,“剩女”、“红颜迟暮”等词语让人恐慌。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让自己活得相对好一些,找一个如意郎君,共度余生;或者,进入我理想的世界,我一个人的世界。
不奢求远离家庭纷争,闲言碎语,也不奢求真的能找到那个无懈可击的如意郎君,我明白爱情没有十分的圆满,可谁让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呢。只求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想试试,不结婚,或者晚一点再结,行不行?
其实这样说代表我已经动摇了,我没有那么大勇气去对生我养我的父母说你们可能抱不到外孙了,也不敢对奶奶说接下来人生我要单枪匹马闯荡江湖了,你不要阻止我哦。
虽然说年龄大了,慢慢发现做人还是随大流比较舒服,但就这样甘愿认输的人有多少?我不愿意听到什么“趁年轻找个好人嫁了吧”,“不要要求太高,差不多就行了”,“你阿姨同事家的儿子不错,找时间见见啊”......也不愿意未来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更不愿意有别人自说自话的帮我安排好后半生,而且被要求一定要感激他。
我曾向几个长辈咨询过,结婚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吗?回答不出所料,非常相似,都是说我还太年轻,轻狂跋扈懵懂,不懂得风雨同舟的宝贵,不谙世事,没有烟火气。这些话我早就已经听够了,我只想听到一句许可,希望有个人说随便你,你幸福就好。
我多希望这句话出自父母之口,希望他们不动声色地放长风筝线,让我能在饭局上理直气壮针锋相对地反驳亲戚们的调侃说教。我想告诉所有人,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赌一把,赌我会一个人过得很好!
“从来如此,便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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