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早已经尘封的往事了，岁月无痕，或许，大家早就已经忘记了。
当年，兰和霖在同一个单位上班，那是小镇的一个银行，很多人都羡慕和眼红的单位。
那时，兰刚刚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当时，全国上下都穿一样的衣服，土里土气，但是那个银行不一样，那里面的人都穿着特殊的制服，走起路来都相当神气，走路都会被人多看上两眼。
但是，她不同。胆小，又腼腆。从来不敢多看男同事，顶多一眼，便慌忙逃开了。
霖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业务能力强，在单位颇受好评。
后来他们自由恋爱了。那时候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
有一天，天气不好，下着大雪，下班后天已经黑了。霖送兰回家。他们不敢走大路，怕别人撞见。
即使这样，在小路上，也被单位同事看到了。第二天，全单位人都知道了。
他们说的话都很难听，伤风败俗、有伤风化之类的都算是好听的。还有的说，我说给兰介绍对象咋不同意呢，原来私下里干这勾当，是不要脸的人。
霖家是农民成分。而兰家是地主的成分，能来到这里上班是因为她的业务能力强，很多事情只有她会做，拥有这份工作在当年已实属不易。
其实霖家父母早有耳闻，他们坚决不同意自己儿子的选择。后来霖瞒着父母，他和兰偷偷交往。
事情被公开了之后，霖的父母去他们单位大闹，骂兰臭不要脸，勾引他儿子。于是，兰被揪出来批斗写检查，霖也跟着写情况说明。
后来，霖还在这家银行上班，而兰早已不知去向。他们的故事大家早已淡忘。
二
我同学郑源的父亲在县城的银行当领导，一天，市里银行来人，要来检查和交流。他们开始准备迎接检查，清理以前的旧档案。
其中，有一个档案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他们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有关兰的问题的处理。
兰写，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利用职务之便引诱的霖，自己不怀好意，不关霖的事。请求组织处罚。
下面就是霖写的情况说明，霖写到，都是兰的问题，是她利用职务之便对自己进行资产阶级的腐朽，是她勾引的自己，自己没能认清兰的本质和问题真相，发誓要和她断绝关系，划清界限，一定会将她揭发批斗到底。
后来，霖继续留在单位，和没发生过什么事的人一样。而兰却被下放到一个小村子里，从此她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多年以后，霖已经晋升领导了，油头粉面，富态浑圆，威风八面。
镇里银行的一楼是领导的介绍，他的照片放大贴在展板上，笑容满面，一看就是生活的很好的状态。简介里写着他的任职岗位和个人事迹。
同学郑源的父亲郑叔认识霖，霖是他的领导。 然而郑叔却一直很好奇兰的去向。
有一天，郑叔出差到一个乡村的小银行去考察学习，当地的人恰好有知道兰的。车在乡村路上开着，扬起一片灰尘。
车里当地的人指给郑叔，看，那个就是兰的家。
郑叔下车，看到一个老妇，正躬着腰去晾晒院子里的东西。院子里晒满了茄子豆角等蔬菜。
她现在年老了，粗糙干瘪，头发花白。一点没有了传说中的当年的风韵和神采。多年来操劳的手指粗大，欺负黝黑，衣服肥大显得身体更瘦了。
兰靠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她眼神呆呆的望向前方，会不会有个身影从她心底掠过。老式的杯子举在空中，又慢慢放下。
三
那些年的兵荒马乱是不是也会时不时闯入她的梦中，匆匆，像看电影一样来了又去，我们无从知晓。
傍晚的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往事就那样给带出来了。
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初心，自己有没有悔意，有没有过那一瞬间觉得不值得。
那永远就只能是一朵小花儿，也许曾经开过了，但是却永远都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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