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往事,你或许淡忘了,可我从未曾忘记。
我记得,那年高考后,我们几个最要好的同学,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过程中,无所事事,简直就像一个游手好闲的楞头青,整天在我的房间,关起门来打扑克,玩“拖拉机”。
我们玩到饿了,就吃。吃饱了,又玩。宛如过着一种颓废的生活。起初,兴许你认为我们复习和高考期间,大过紧张了,让我们松弛一下,减减压,未尝不可。
一连几天,你都没说什么,就象平时一样,依然是好吃好住的招待着我那几个城里或郊外的女同学,让她们同我一样,尽情享受着我们家中的同等待遇。
她们也平静地,心安理得地,一个个如“小公主”似的,同我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疯,快乐得如在自己家里享受着父爱母爱的一般,无拘无束。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们几个继续沉浸在快乐的扑克阵中,或者我们过分的喧闹气氛,影响了你在书房里默默的思考,忽然,我们发现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那纸条上的字,我现在是想不起来了,但毫无疑问,一定是你对我们这些准大学生的规劝。
那晚看过纸条,我们立即噤声。吓死四大宝宝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立即分两张床,各自钻进被窝当了“团长”。一双双手虽然痒痒,难免象往日一样,你托一下我的下巴,我捏一下你的脸蛋,或扯下耳子,捋捋秀发,可连笑都不敢笑。
作者书房一角翌日一早,阿薇鬼精鬼精的,笑微微的先进了你的书房,甜甜的叫了你一声“伯”,你嗯了一声,又继续写作。她就装模作样的在书橱间浏览起来,见到凌乱了的书籍,顺手理顺,又取出这本翻翻,那本看看,故意将书页掀得响一些。
你终于忍不住了,搁下笔,喝了一口茶,平静地问:“阿薇,你爸最近还到市里参加乒乓球比赛吗?我都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他了,大家都忙。”
阿薇一听,脸上立即乐开了花,一个19岁的大姑娘,竟学人家三岁小孩,奶声奶气地回答:“伯伯,我爸前几天在他的铁杆球迷郑女士的陪伴下,到市里参加甜蜜杯乒乓大赛,夫妻双双捧杯还,这几天他们夫妻俩正偷着乐呢,哪有时间顾我?我只好来你家蹭饭了。”
我们仨在这边房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爸,你还是平静地对她说:“阿薇,你怎么跟伯说这没情理的话?什么蹭饭?我和你爸既是同窗好友,又是上山下乡同甘共苦过来的知青伙伴,我将你当侄女看呢。别把心思放在客套上,口甜舌滑的伯不喜欢。你同阿明她们趁这个暑假,认真读几本书,我就开心了。”
爸,我们仨一听,知道你撒了屏障,便一个个象阿薇那样,学她的样子,浏览书橱,各选一本自己喜欢的书,认真读了起来。那两副朴克,也被阿琴扔进了垃圾桶……
我们收心养性才两天,一本罗曼•罗兰著、傅雷先生译的《巨人三传》,我还没读完呢,足球世界杯决赛的日子就到了。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在外边闲逛,适逢大雨将至,我只好硬着头皮带她们回来。在我的房里坐到凌晨三点,便忍不住了,一个个光着脚丫,象时迁似的,蹑手蹑脚,悄悄的到了客厅,开了电视,看到精彩处,想大喊,想喝彩,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凌晨五点,你习惯地起床了,知道我们年轻人喜欢看足球比赛,也没说什么,阿薇的胆子就大了,竟将电视机的声音开大。这一看一听,那才叫过瘾。
你到厨房一阵忙碌,或许是将淘好的米,放进了电饭煲,插电煮粥了吧?稍后,你来到客厅,同我们一起看电视,和和气气地同我们讨论。直到这时候,我们才恢复了朝气,敢笑,敢大声评判,鼓掌,喝彩,喊加油,加油!那气氛,就象在运动场边上的啦啦队一般热烈。
然后呢,你又到厨房忙碌一阵子,先是拿了碗筷过来,放在茶几上,随即又端来一大煲热气腾腾,香气诱人的葱花鸡蛋粥,叫我们趁热舀来吃。
爸爸,你知道吗?前两年主管部门,组织我们这些省骨干教师,到珠海市进行教学经验交流。有一夜,阿琴为了尽地主之谊,约我到某咖啡厅见面。
她一边搅拌咖啡,一边说:“阿明,我们几个大学毕业后后,都有了较好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钱已经不是问题,现在有条件喝好吃好的了,可我还是特别特别的想吃你爸煮的葱花鸡蛋粥。”
阿琴话音刚落,竟让我这个有了廿余年教龄的中学老师,让那个市人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心头一热,相对无言,各自的眼里都有了盈盈的泪水……
岁月哪岁月,生活中总有些很平常的小事,让人难以忙怀!
木瓜 雁韧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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