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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原本是不信神的,可自从我小时候生了那场大病,她就开始对她的神明深信不疑。
从我记事起,我便有一个干爹——池塘边的一棵桃树。听母亲说,我三岁那年,村里一个老人去世了,很多亲朋好友便都去死者家里吊唁,祭奠死者并慰问死者家属。父亲外出打工,母亲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在村子里乱跑,便带着我一起前往,结果被拦在了门外。说是刚去世的人阴气过重,小孩子自身阳气不足,很容易受到阴气侵袭,很可能会出现发烧或者精神不振,更严重的时候还会丢魂,嘴巴里会胡言乱语,说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这种情况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小孩子不能去刚刚过世的人家里。
母亲念过几年学,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哪里肯信这种封建迷信思想,不容商榷地抱着我走了进去。当天晚上,我果然发起了高烧,一整个晚上又哭又闹嘴里胡言乱语,一副鬼怪就在我眼前的恐惧感折磨得母亲心急如焚,母亲将我带到医院全身检查了一遍,医生说只是由于普通的惊吓引起的发烧而已,几天的输水喝药过后我果然不再发烧,却依旧是胡言乱语,一脸惊恐地抱着母亲片刻不离。
几天下来,母亲对于我的病情束手无策,她也被折磨地寝食难安,无奈之下她不得已抱着我去往隔壁村里的一个神婆家里,母亲说那神婆只看了我一眼,便知道我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丢了魂,又斥责母亲太不把老人的话当回事。母亲急得火烧火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忙问她该怎么办,又不忘偷偷塞给她一沓纸币。
神婆慢悠悠地来到里屋,屋子里乌烟瘴气令人喘不过气,她蹲坐在一个垫子上,周围的桌子上摆满了神像,她让母亲抱着我在她面前坐下。“你将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接下来,我要给这孩子喊惊了。”母亲写好后半信半疑地将纸递给她,只见她将红纸放在灶台,用剪刀剪下我衣服的一角用纸包住,又点着几根香,半眯着眼睛,一只手将我的衣服和生辰八字放在灶台的火焰上来回摆动,另一只手拿着一串铃铛不停地摇,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我的小名,回来啦~快回来~快回来……
最后惊呼一声,然后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母亲:“孩子的魂儿已经回来了,你们回家去吧。”
母亲看着伏在她怀里正熟睡的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临走的时候神婆还特地嘱咐母亲:“这孩子的八字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正好你家旁边有个池塘,池塘边有棵桃树,你回去的路上折下来一枝将他放在这孩子的床头,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好了。改天有时间了来找我,看看这孩子有没有这福气认它做个干爹。”母亲抱着我虔诚地记下神婆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照着她说的话去做了。
说来也奇怪,第二天我真的全好了,从此母亲便对神明的事情深信不疑了,她将堂屋的高脚桌上摆上了几个神明的像,我家的屋子里也开始时时刻刻被香烟缭绕,母亲一有事情就要跪在神明前祈祷,她虔诚的样子有时让我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明存在。当年叫魂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记得了,但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有个桃树干爹,每逢初一十五母亲都嘱咐我带些好东西去给他磕头,求他保佑我,仿佛我的平安健康是真的全仰仗他庇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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