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花魁
李衣儿看出宝鉴是假货,虽然外观与《万物纲目》中描述相似,可采用包背装订,这是本朝才有的封装方式。更让他确定的是文字,全都是摘抄唐译的佛经,并不是志怪的古籍。
听完李衣儿的见解,白旻很快冷静下来,他心想:“如果我盗走这册是伪造的,真货还在白莲教?说不定这是他们故意让我夺走假的,好让觊觎者把矛头指向我?敢利用我,呵呵,我能抢你们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打定主意,他对李衣儿说:“真宝鉴,必定还在白莲教。你我前去抢夺出来!”
旋即,二人达成共识,打算先抄掉几个白莲教据点,探探消息。而今白莲教主身亡,人心涣散,加上白旻入教多年,对教内情况洞若观火,两人不出两月就灭了荆湘地区几个白莲分堂。虽说是这样,白旻仍觉着李衣儿有些碍手碍脚,于是一路上边走边教他剑术,李衣儿也认真学习,他很清楚现在做的事需要自己更加强大。这二人皆不拘泥礼教,所以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
半年有余,湖州地界。
一条蜡黄胡子的大汉走进一家青楼,正是周擒虎!这里是白莲教的一个隐蔽之所。湖州这间青楼十分有名,许多饱读诗书却抑不得志的文人长留恋于此,白莲教也透过此地吸纳一些有识之士。
周擒虎落入一个别院,这里笙箫齐鸣,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他走到一个青袍书生旁坐下,二人相视一笑攀谈起来。
戏台上,一位花魁,颜姿妖艳,一顾倾城。此刻她舞动着玉体,身材凹凸有致,勾起全场男子舔蜜般的表情。周擒虎和青袍书生也看的痴了,全场的人似乎被这曼妙舞姿抽去了魂魄,更有人痴呆的流下口水来,气氛桃色中带着鬼魅。
那青袍书生,面皮消瘦,眼泛桃花,痴痴望着花魁,已经顾不得和周擒虎说话了。
“蓝兆公子,小女子来给你斟酒!”花魁飘然而至为青袍书生斟酒,满眼脉脉含情。
“怜歌姑娘,我…”蓝兆刚开口道,就被玉指点住嘴巴。
怜歌那白皙柔软的胴体慢慢贴近蓝兆,她轻声耳语道:“公子!宴后记得找我。”
此刻,蓝兆满面通红,看着怜歌转身回去,他又和一旁的周擒虎说了几句,似有掩饰之意,周擒虎倒是满脸成人之美的表情。
已经过了亥时,夜深了,街道上人影稀薄。墙头上出现两个人,俯视着青楼别院。这二人皆俊朗非凡,年长的三十出头,年少的十八九岁,正是白旻和李衣儿。二人捣毁了临安府的据点,探得白莲教一个重要人物在此地,便马不停蹄赶来。
此刻院中情景,却令两个人迟疑不前。满院雾霭阴森,众多男子在一间客房前排队,他们个个木讷痴呆,中邪了一般,有几个口水还沥沥拉拉流着。每过一会,就依次进入客房一人!
“下一个,进来!”一会房间传出一个声音说道,接着蓝兆摇摇晃晃的进屋去了,那走路姿势像是喝醉了一样。
房顶上,李衣儿道:“我看这情景诡异的很,也没看到你说的黄胡子大汉…”他没继续说,表情变得凝重。
“确实诡异非常,我们暂时观望,不要贸然行动。”白旻说道。他们要捉了周擒虎,逼问宝鉴下落,不必节外生枝。二人蹲守一会,决定放弃强攻,再找机会单独捉拿周擒虎。
第二天,蓝兆迷迷糊糊地在街头醒来,他只感觉头晕目眩,全身疲乏,似是昨晚宿醉一宿。他心里还惦记着怜歌姑娘昨晚的话。他这样想着:“难道我昨晚喝多了?怎么不记得之后是否和怜歌姑娘私会。不行,我得再去找她!”说罢,他爬起来,仔细拍掉身上泥灰,又朝青楼去了。
到了青楼,打赏了老鸨几文,蓝兆被带到怜歌屋前。此刻,怜歌坐在屋子深处,只看得见黑色的倩影。蓝兆站在门外施礼道:“昨夜我喝多了,是否失约于小姐?”
“呜呜,呜呜…”话音未尽,屋里却传出怜歌的哭声。
“怜歌,你怎么了?”蓝兆正打算进屋。
“别,你别进来!”怜歌娇弱的声音道:“昨夜你是被周大爷灌醉了!你被抬走后,周大爷他,他...呜呜…”
蓝兆一听,心想必定是周擒虎昨夜对怜歌施暴,顿时额头爆出青筋,怒语:“我去找他理论!”
“你别去,公子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楼这地都是周大爷的!怜歌卖身此地,虽然名义上只做歌姬!却也躲不掉周大爷折辱…”怜歌流露些许无奈说道。
蓝兆此刻在门口直跺脚,忽然他眼里一闪,说:“怜歌,我即刻帮你赎身!我平日给你不少钱财,现在还有多少?”
“公子的赏钱多半被楼里拿去了!”怜歌叹道。
“莫哭了,待我回去筹钱!定要救你出去!”说罢,蓝兆跑出院去。
看那蓝兆跑走,怜歌擦了擦眼泪,咯咯一笑。类似这些话她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说过,早就轻车熟路。此刻,她身旁还站立一人,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细一看,这人竟然是周擒虎。
这一日,湖州街头,出现慧剑门三名弟子,一个大长腿的伶俐女孩,是青剑李玉儿;一个国字脸的正气男子,是玄剑郭峰。而他们的师姐云裳更引得街上不少人驻足,路人心中只有个感叹,怎么这么好看!
“诶,吴老六,你说这姑娘比咋们湖州头牌花魁怜歌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
“兄长,兄长,你看那个女子,似乎是个江湖人?”
“嗯……嗯......”
“掌柜的,你说这三人都好俊啊?以前没见过,怕是京城来的?”
“我哪知道,不过一看就不好惹!诶!你这小王八,快点上菜去,别看了!”
这小街道引起一阵小骚乱,众人议论着,猜测三人来历。白旻和李衣儿正在街边客栈里吃喝,也看到门外一幕。白旻没见过他们,但却认出是慧剑门人,而李衣儿对云裳的印象何其深,一下子看呆了。
“呵,你这冷僻小子也会思春?”白旻打趣道。
李衣儿没说话,反倒上菜的小二接了一嘴:“嘿嘿,这位小爷倒也挺俊,不过我们老掌柜说,那三人一看就不好惹,你看他们身上佩剑。”
“哦,你看我们好惹不好惹?”白旻剑眉一抖,吓得小二一激灵。把菜放下,傻呵呵地退下了。
第十一话 评花见仇人 笙歌獠牙现
十六年来,宝鉴一直保管在慧剑门,其书内容令何若珺大开眼界,但也使她感到责任重大。而今反元斗争血流成河,常言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魑魅魍魉将纷纷在世间登场。洛镇血案之后,她自知慧剑门能力有限,便派遣弟子四处寻找隐仙派的邋遢道人。可是,半年来仍然一无所获,但他们却意外发现了云裳的杀母仇人周擒虎的下落!而云裳得知后,更打算去复仇。
何若珺视云裳如亲生女儿,复仇此事,她不想云裳涉险,可又不愿云裳为此失望,于是亲自带着云裳和青剑、玄剑来到湖州。
此刻,湖州。
白旻和李衣儿决定今夜再闯青楼!几日来,周擒虎足不出户,他们完全找不到机会下手,于是只能来硬的了。
青楼附近另一间客栈,上房里坐着何若珺。何若珺这几日一直深居简出,她行走江湖多年,怕被白莲教人认出,所以只是派三个徒弟到处打探。
噔噔噔,几个脚步声靠近,是三名弟子回来了。
“师父,今晚青楼举办评花榜,周擒虎会在场!”青剑李玉儿拱手道。
“好!峰儿,你支取些银两,晚上改扮成客人接近周擒虎,想办法诓他单独见你。我们三人伏于周围见机行事。”何若珺对着玄剑郭峰说道。
“是,师尊!”郭峰拱手道。
一旁的云裳沉默不语,手里紧攥宝剑。她心中道:“娘,请保佑孩儿报仇血恨!”
晚间,夜市里千灯照映着残云,高楼里红袖浮动,这青楼街头更是客影纷纷。这边蓝兆正走过来,他手里攥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他卖掉产业的银两,他今晚要替怜歌赎身!那边郭峰也朝这走,他乔装改扮,装成个世家公子。这两人随着人流,先后进了青楼。
只看院中,上坐文人雅士下坐三教九流,更有全城名妓赴会,全场行令喝酒,觥筹交错,盛况空前。而榜主这边评定名妓们的才艺高下,题写评语并公之于众,这便是选秀。已经开始了,身姿妖娆的女子们纷纷展现着技艺,博得全场赞叹,一片歌舞升平。
这浮华的气氛却被一位刚上场的歌妓打断,她舞剑吟唱道:
“妾非花月旧时妖,曾事忠良乐圣朝。今日黄巾刀下死,阳城下蔡莫魂消。”
人们露出各异神情,有凝重的,有失落的,有沉醉的,还有少数气愤的。因为这唱得是反元义军的残暴冷酷,不久前常州被义军攻陷,杀戮不少无辜。而后元兵反扑,这来来回回,当中百姓却是无奈。常州离此地不远,这里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真叫人唏嘘。
虽说姑娘唱得意境悲凉,可绝色美貌和动听嗓音仍旧让众人沉迷。人群中唯独三个人举止异常,一个是周擒虎,他环顾周围,似乎察觉到什么。另一个是蓝兆,他东张西望,要找周擒虎协商赎身的事。还有一个是玄剑郭峰,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心里更惊呆了,他没想到台上的歌姬竟然是自己的师姐,云裳!
评花榜开始前,云裳打算自己扮作歌妓,见机行刺。何若珺劝不住她,此刻只好和青剑埋伏在屋顶,准备随时出手。玄剑郭峰还不知情,他是个老实孩子,扮演阔少爷就够他紧张得了,没想到这任性的师姐!心中只能一叹:“哎!”
云裳在场中舞剑,曼妙非常,她双眼一直狠狠盯着周擒虎。这蜡黄的大胡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这凶恶的面孔自她七岁就烙印心中。舞到尽头,她距离周擒虎仅几步之遥,正打算一剑穿喉,刺死恶贼周擒虎!忽然,一个书生窜到周擒虎前,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他往人群外拉。书生正是蓝兆,他终于找到周擒虎,他缠着周擒虎往别院走去。
云裳见周擒虎离开,心中焦急,可在场百余人看她舞剑,她要是跟出去恐怕会打草惊蛇!她当即对郭峰使了个眼色,想让郭峰跟上去。
少时,别院里四下无人,幽静异常。
“周大爷,今日我筹齐了银两,赎走怜歌。还请你高抬贵手吧!成全我两。”蓝兆满脸兴奋说道。
“哦,原来是这事。银子我先收下,这盛会结束让怜歌姑娘过来,再细谈如何?”周擒虎面皮带笑道。
蓝兆听完犹豫道:“那么,可否先将卖身契给我?”
噗,蓝兆眼前的周擒虎突然侧飞出去,重重摔在一丈外。他竟被人偷袭,给一脚踹飞了!
周擒虎反应奇快,一个鲤鱼打挺,正视偷袭之人,惊怒道:“啊,白师道,是你?”
白旻才不理他,在他说话之际,又是一个箭步打出崩拳。周擒虎慌忙吸气吐纳,双臂胸前一架,可惜拳势太快,仍打中他右肩,顿时半身一阵麻痹。这瞬间,白色身形如灵蛇般划过周擒虎左侧,顶膝、绊脚、推掌连续三个动作,周擒虎再次失去平衡被击倒在地。
“哇呀呀,贼鼠辈找死…”周擒虎暴怒,躺在地上来了一招乌龙绞柱,扫起罡风。白旻立刻被逼退几步,他心道不好,这厮筋骨了得,看来不用剑重伤是擒不住了!
旁边,蓝兆惊慌地向院外跑着。没跑几步,却哎哟一声被击倒,李衣儿一脚踩住了他的腰间!这骨瘦如柴的书生毫无反抗之力,这时李衣儿看向一旁的对决,缓缓道:“白爷,需要帮忙吗?”
白旻没看他,只是道:“看好那书生,莫要添乱!”
此刻周擒虎双爪较力,摆好架势,他不敢盲目攻击。那白衣剑客可是和他师兄韩教主也打个平分秋色的人物。
刹那,白旻金瞳一闪,锃,终于出剑。
剑气流转,枯叶纷飞!蓝兆此刻被踩着,脸贴着地。啪,一条臂膀摔落到他脸前。哎呀,妈耶!只看周擒虎已被斩断了一臂,半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为何?为何杀我?”他颤抖道。
“我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宝鉴何在?如今白莲教恐怕也就剩你还知道内情!”白旻道。
“你,你这泼贼,宝鉴不是被你抢去了…呃!”周擒虎忍着巨痛说。
“哦?”白旻冷冷道,又是一剑刺在周擒虎左腿,手腕一转,疼得周擒虎睚眦欲裂。
“阁下,且慢动手!”又一个人走进来,这人是玄剑郭峰,他拱手道:“此贼与我有仇,可否交给在下处置!”
郭峰刚跟到附近,目睹了这白衣人的剑法,暗生敬畏,当下想跟这二人商量,把周擒虎绑了交给师姐处置。他哪了解这白旻的行事风格,只见白旻又刺周擒虎右腿一剑,转身便杀向自己。
“好快,好快......”郭峰慌忙倒退几步,失去平衡跌在地上,眼见白衣人一剑劈来,心想:“我命休矣!”
哐啷…啷啷啷...响起金属碰击之声,气浪震得郭峰七窍欲破,眼前更是火星四溅,只见何若珺长袍飘逸,持剑与白衣人拼到一处,郭峰得救了!这一击被挡下,白旻哪里肯罢手,若是宝鉴的事被这些闯入者听去,那可糟了!他借刚才碰击之力,倒退两步回环又是一剑。
黑夜里火花迸发,从东到西,从上到下,二人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罢了,暂且停手!”白旻竟然首先发声。
二人各自退到一旁,白旻打量何若珺一番,道:“你这女人竟如此了得!为何找我麻烦?”
“阁下,周擒虎与我门下有仇,我们是来索命。阁下下手狠辣,也与他寻仇?”何若珺看着重伤在地的周擒虎说道。
“哦?若是这样,你等我先审此贼,之后就将他交给你们如何?”白旻道。
如此这般,二人达成协议,随即提着周擒虎和蓝兆离开青楼。
少时,评花榜这边,依旧笙歌鼎沸,觥筹交错。云裳此刻得以脱身,她还穿着抢来的歌妓服饰,也顾不得换了!跟随接应的青剑前往汇合。
青楼院内,众人迷醉,只有花魁怜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心道:“周擒虎去了好久,还不来?一个蓝兆那么难缠?罢了,这些个凡人没一个靠得住,子时一过老娘自己动手!”
子时,花魁脸上显露狰狞笑意,朱唇之间獠牙遍生。
第十二话 破局
子夜,蓝兆家中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刚刚变卖产业,这个小院是他唯一剩下财产。
周擒虎被捆在一旁,断臂被暂时止血。蓝兆此刻蜷缩在墙角,一言不发紧紧攥着他的包袱。青剑、玄剑忙着在房间里寻找照明之物,而云裳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黑暗中的周擒虎,此刻月光微弱,她只看得见这人壮硕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玄剑点起瓷灯,火光骤亮。李衣儿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环顾众人被灯火照亮的面貌,白旻一脸冷漠站在身侧,何若珺仪表端庄,坐在对面一张椅子上。下一刻他目光便停在云裳身上,这是第三次看这姑娘,衣着歌妓华服,腰际轻纱透着若隐若现的肌肤,一双长腿均匀有致,身段傲人。
而云裳的注意力完全在周擒虎身上,还没认出李衣儿。
“若珺掌门,还请你们先到屋外等候,我问完之后,你们自便。”白旻道。
“你们与我有什么仇?”周擒虎没等何若珺说话,先抢声道。只看他被绑得结结实实,满身血渍,可表情依旧凶悍。
“十六年前,张家村你可记得!”云裳声音颤抖道。
“哦......张家村......莫非你是!”周擒虎迟疑一会,忽然大叫道:“白师道!你要的宝鉴老子知道在哪!你救我性命,我就说!”
听到这话,李衣儿和白旻神情一紧,周擒虎在慧剑门几人面前提宝鉴,这可不妙,竟还要求保命。而何若珺和云裳也是一惊,这二人竟然是为了宝鉴而来,周擒虎是想暴露宝鉴在慧剑门!云裳立刻看了一眼何若珺,接着就拔剑刺向周擒虎。
咣!白旻双指已夹住了她的剑尖,无论云裳如何用力,也难向前半寸。李衣儿见状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他怕白旻伤到这姑娘,又怕周擒虎被这姑娘杀了,断了宝鉴的线索。
“小姑娘,你这是何意?你这是逼我救他命!”白旻道。
周擒虎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吐出一口浊气,心里盘算着:“现在告诉他宝鉴在这小姑娘手中,恐怕我也跑不了!如何是好?诶,有了,把他们诓骗回青楼,如今只有那个妖女能救我!”
想罢,周擒虎大声道:“你们想要宝鉴,就带我去见花魁怜歌。”
“不可!”何若珺立即反驳道:“周擒虎想诓骗我们回去,现在青楼里恐怕已经发现周擒虎失踪,再回去不妥。”
何若珺猜到周擒虎的意图,他不能当场说出宝鉴在云裳手中,必须靠这消息让白剑客保他性命。而慧剑门这边也不想主动把宝鉴的消息传出去,可要强杀周擒虎却得罪白剑客,这样却形成了一个死结!这可怎么破解!
忽然,李衣儿走到众人跟前说道:“不如这样,派人把花魁掳回来。”
“你说谁去?”云裳问道,随即看向李衣儿。此刻灯光正照亮这少年面貌,忽然她认出了李衣儿!
“啊,小淫…..李,李公子,你是李家的少爷?你怎么会和周擒虎扯上关系?”云裳本想说小淫贼,可突然想到李衣儿也是个可怜人,旋即改了口。
何若珺一听,忙问道:“你就是李衣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何若珺将她到洛镇后的事娓娓道来,李衣儿听到那妖物被灭,心中感动当即叩谢何若珺,而白旻心中惊异,自己尚不能伤那妖物,这何若珺好本事啊!
这一番交谈下来,众人气氛稍微缓和,至于宝鉴的事虽然还没言明,但何若珺已有了打算。她心想,本来就受托救李衣儿,不如收他做个徒弟,这样也能从他身上打探白剑客目的。她正想说话,突然发生了异变!
本来缩在角落的蓝兆忽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他双眼呆滞,口鼻歪斜,活死人一般。
“这书生,怎么回事,疯癫了?”青剑李玉儿跳到门口想拦住他。
“玉儿,莫拦!”何若珺却喝道。
众人皆是一愣,何若珺笑道:“这是中邪了,是一种蛊毒,称作情蛊!看来周擒虎这青楼不干净,竟与妖孽勾结?”
“好个恶贼,竟背离人道,该杀!”玄剑怒目道。
反观周擒虎却是冷冷发笑,他只看着白旻说:“看到没,这就是宝鉴神通,你若是想要,救救我!我帮你做白莲教主!”
周擒虎为了保命只能寄期望于白旻,编出一堆好话。何若珺此刻看那白旻似有犹豫,当机立断说道:“罢了,宝鉴在我手中!”
听到这句话,白旻和李衣儿都显震惊,却很快又觉得合理,而周擒虎脸上求生之色未退,却已经被何若珺一剑枭首了!
第十三话 青楼捉妖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白莲教起兵反元以来,虽然教主殉难,却引得各地豪强纷纷揭竿而起。最近彭和尚就带领一支队伍在江南地区与元兵鏖战,战况极其惨烈。
当下湖州,青楼墙檐上飞下两人,踉跄落地,他们满身风尘,衣角还带着血渍。此二人都是彭和尚的门人,长相泛泛的青年是凌虚子,另一个弓腰驼背还谢顶的是神医周。
“师兄,这里便是周擒虎的分坛?”神医周问道。
“是这了!”凌虚子叹道。
“哼,各路义士浴血战死,周擒虎这队人竟在这种地方享乐!师傅他老人家真是看错了人!”说着神医周流下泪来。
凌虚子安慰了他几句又说道:“如今师父就义,你我只能先投奔他,等汇聚我部教众,重整兵力,那时自用不上他了!”
二人是从后门翻墙进入,这时他们已摸进中庭的小楼里,还是没找见周擒虎。忽然,神医周看楼外似有红光升起,于是他从窗口探头望去,下一刻他惊呆了,哑口无言!凌虚子看他发呆,也把脑袋伸出去,天哪,这什么情况!?
楼下的院中,百余人排成队,一一上前跟一个女子亲吻?不,仔细看,那不是亲吻,那也不是女子!她上身是个妖艳女子,下身的人皮只是披着,露出来一个巨大血囊,半透明状。此刻她双唇一吐,伸出长矛似的口器,噗呲,扎进一男子颈部。咕嘟咕嘟,那巨大的血囊更饱满了,男子则干瘪了一圈,随后被抛到一旁。这边已丢弃着十来具躯体,有男有女,有得还抽搐几下!
神医周哪见过这个,他猛地抽身想跑,脑袋却撞在窗檐上,咚地一下。
“不好,快跑!”凌虚子惊道,立即转身要跑,可屋门他却拽不开了!神医周正想提醒他这门是推的,突然屋内红光乍现,一个妙龄女声传出:“两位,不留下陪小女子玩玩?”
另一边,何若珺及白旻暂时谈妥,何若珺要求白旻先协助她除妖,而后再议宝鉴之事。此刻几人跟随着魔的蓝兆,又回到青楼。
院内这近百人呆傻地站着,蓝兆晃晃悠悠加入了这奇怪的队伍,站住不动了。那边地上还躺着几个面貌干瘪的人,正奄奄一息,何若珺立即吩咐三个弟子去救助。
轰,忽然右侧小楼二层炸开一个洞,只看飞出二人。正是凌虚子和神医周,原来凌虚子善使火药,自制的轰天雷,威力无比。他果断炸开墙壁,和神医周飞逃了出来。他们身后跟着跳出来一个女怪,八条手足支撑着硕大的血囊,像一只大壁虱。
何若珺见状立刻祭出宝剑,宝剑在空中一顿,飞射向女怪。这御剑飞行之法,简直是神话!白旻眼见,心中也一惊,但他旋即也拔剑迎向那女妖怪。
凌虚子见强援到来,欢喜道:“是否是白莲教的朋友?”
一旁的李衣儿听到这话,立马答道:“两位,与我们合力诛杀妖孽!闲话事后再说。”
李衣儿聪明,他想到此二人极有可能是白莲教的,或是与周擒虎有关,他们刚刚斩杀周擒虎,不能此刻暴露。
此刻,女怪被何若珺的御剑刺中血囊,她咆哮着后退,身体干瘪了许多。白旻趁这空隙一剑刺中那女怪心口,当啷,好似刺在铁甲上。
“剑客退开,我来。”凌虚子大叫一声,扔出一个轰天雷,轰隆,炸的女怪嗷嗷直叫。
众人一阵猛攻,那女怪落入下风,她突然开口大叫:“周擒虎,你这王八,还不来帮我!”
凌虚子和神医周一愣,急忙问道:“你这妖怪竟认识周擒虎?周擒虎哪里去了?”
没等女怪反应,何若珺飞剑再次袭来,这次飞剑燃起咒炎,虽然击不穿女怪的壳甲,但灼热的阳炎却驱散了她浑身的蛊毒。最终,她不断萎靡,瘫倒在角落里。
“仙人,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女怪乞求道。
众人围上前去,凌虚子率先开口道:“仙子,请慢动手!我们是白莲教义军,我二人来与此处义军汇合,没想到遭此异事,请让我们先审审这女妖。”
白旻和李衣儿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们也好奇,想看看这妖孽的来源。
说罢,众人开始讯问女怪。女怪再无一丝凶悍,她下半身几乎萎靡不见,只剩上半身的美女,尤为可怜。她哭泣道:
“我本姓薛,族人犯法被贬,沦为乐女。我本来相貌平平,直到十七岁那年一个游僧路过此地,他送了一只蛊给我,名为情蛊。服用后半年我竟变美了,还成为本地花魁,改名怜歌。情蛊虽好,可就是必须吸食人血,否则自己就会被这蛊虫吸干。开始我只吸食占我便宜的客人,直到一年前,那时周擒虎到来,我才知这间青楼是白莲教的据点。后来周擒虎发现我吸人精血的事,他不但不害怕反而想和我合作,没多久我们控制了不少人,甚至包括湖州大半达官贵人!”
说到这,她眼带恨意看着这痴呆的百余人。
“他们为何痴呆?”李衣儿好奇问道。
“被我吸过血的人,都会痴迷于我,若是夜晚我催动情蛊,他们便会呆傻得来寻我。我和周擒虎互相利用,我得到更多血肉,而周擒虎则能掠夺他们钱财。至于他手下几个白莲教的兄弟,为避免节外生枝,都被周擒虎给害了。”怜歌道。
听到这,神医周咬着牙,满眼悲愤地说:“好个狗贼,腌臜禽兽!枉为义军,周擒虎狗贼在哪,我要杀了他!”
“哼,你们所谓的义军,不就是一群强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云裳此刻冷笑道:“还有,那周擒虎已被我们杀了!”
凌虚子和神医周听她怒斥义军显得有些不高兴,但很快也压抑下来。他们知道,各路义军确实有不少如同强盗土匪,要说是义军不如说是暴民。
何若珺此时说话了,她道:“你可知道送你情蛊的游僧是何人?”
“我只知道他说自己是什么隐仙派传人,叫做柳传笑。”怜歌道。
何若珺大惊:“什么,隐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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