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洛镇除魔 仙子出山
洛镇,雨终于停了,阴霾未散。
王掌柜正在当铺里小憩,手边一盘熏香,一壶热茶,他双眼半眯看着屋外湿答答的草木,十分舒服!
“咚,咚咚!”门板一阵闷响,打断了他的惬意。
“来了,他娘的,是哪个贼秃!”他叫骂着爬起来,扭动着大屁股去开门。等他的肥手把门板挪开时,脸上的怒色瞬间转变成了惧怕。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难看,眼神锥子一般,正俯视着他。身旁一个白衣剑客,冷酷非常,外面还有一队人马,个个是横眉怒目。
“姓王的,你这腌臜东西。贼寇的东西你都敢拿?”说着扎那一个大耳巴子,抽得王掌柜三百六十度滚在地上。王掌柜也没想到这扎那连说教都没有,动手就抽。此刻他想到这些年和管牢的勾结,从大小犯人身上搜刮东西抵押,捞了不少好处,这官人是要查办自己吗?这次完了!想着想着,他哭了,嚎啕大哭!
众人看到这情景都一愣,这丫的是被吓破胆了!
半个时辰后,王掌柜竟跟着扎那等人一起出了当铺,此刻他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畏畏缩缩跟在扎那身旁,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睛被挤得一只小一只大,看来那一巴掌确实够分量。原来,刚才的讯问中王掌柜才知道扎那是要查凶案,没有办他的意思,现在让他带路去李家,找李衣儿。
酉时,天色渐晚,李家院内。
已跑回家半个时辰的李衣儿,坐在书房里发呆。他回想这一天遇到古怪,不过大半念头都被一个绝色美女占据着,他嘴里嘟囔着:“好看,真好看!”
想着想着,天已彻底黑了。他把镂空蝠纹鎏金香薰球放在桌案上,便走出书房。这桌上的东西不少,散乱放着他最近获得的其它稀奇玩意,几张符纸,一把小小的青铜匕首,几本古旧的书,最上面一本书名写着《万物纲目》。这本书最近常被翻看,里面记载的都是神话怪谈,更细致描写了各种法器、宝物的形貌用途。
厨房里黄婆子在做饭,一看少爷来了便笑嘻嘻的把锅里的牛肉盛出一小份,递给李衣儿尝尝。另一间屋里,传出老小欢闹的声音,是李衣儿的族叔和两个小侄女。而李衣儿之父正在堂里点香,给供桌添上些供品。今天李家院里算上庸人十来个人,不算特别多,也不算少。
众人欢闹时,书房里有幽幽碧光闪动,似地上的萤火虫,又似天上星,忽而闪烁忽而暗淡。大人们都没注意到这个景象,只有一个五岁多的小侄女,她在院里跑来跑去,终于停在书房前,呆呆的看着。
“咯吱!”小女孩跑进书房,只看书案上的镂空蝠纹鎏金香薰球,碧光森森,镂空雕花里闪着光,忽而亮,忽而暗。小脚踱步上前,终于一双稚嫩的小手捧了上去!
李家不远处,扎那和白衣剑客一行人正在赶来,突然他们看到远处院落上空泛起一阵碧光,旋即消散,正是那李家大院。
“那是什么!快!”扎那喊道。
众人顿时察觉事发,加速飞驰而去。
轰,扎那一掌劈开院门,众人冲进院子,顿时众人皆是惊惧呆滞。
阵阵诡异绿霾在空气里飘着,地上横七竖八几条干尸,还剩两个活人,正惊叫着和一个巨人搏杀!
那个巨人一丈多高,咦,不太对,巨人怎么有几个脑袋,七八只手臂。再仔细看,几个脑袋有男有女,虽是七八条手臂,却有些已经残缺。这巨人分明是用几个人囫囵拼出来的,令人作呕。
“咳,呕!”王掌柜满脸死白色,跪地呕吐起来,这惨烈恶心的场面确实如同地狱。其他众人虽然都是道上混的,也都后背发凉,冷汗直流。
锃,寒光一闪,白衣剑客已然拔剑杀向巨人。原来那两个活人中有一个就是李衣儿,先救了再说!
剑气纵横,砍得砖石崩裂,可巨人无论怎么劈砍就是不死,白衣剑客心中也一时惊诧。旋即,他大喊:“还不动手,先救了这李衣儿!”顺势他竟然把巨人引向扎那方向,众人见此情景纷纷亮出刀剑,一场混战开始了。
王掌柜两脚发软,只能哆嗦着向外爬去,没爬几步,突然感觉视线反转了!咦?他看到了夜空,看到了院墙,看到了泥土,啪唧!原来乱战中刀气剑气横飞,他惨遭枭首,脑袋在空中转了一圈栽到了泥里。
此时,巨人完全与扎那一众缠斗上了,白衣剑客冷冷一笑,一把提起已脱力倒地的李衣儿,飞身跃出战圈,逃之夭夭。
龙象功,劈风掌,扎那使尽了浑身解数,巨人血肉横飞,却似没有知觉,不断攻杀众人。啪,一扫便击飞一人,那人重重撞上一根柱子,死透了。扎那心里一阵恶寒,这是什么力道,在他惊异之时,又一个侍从被巨人揪起来,送到自己一个脑袋前,来了个嘴对嘴!刹那间那个侍从就被吸成了干尸。
不消一会,一队人马只剩下扎那一人,远处还躺着那个李家的幸存者,看着也奄奄一息。扎那虽然想跑,可他早就发现这巨人跑得比他快,此刻插翅难飞了。他十分懊悔刚才的想法,自以为人多势众能擒下这巨怪,早知道还不如趁众人围攻时溜啊!
雨已停,夜空还徘徊着乌云。突然,一抹白光穿云而出,七八把飞剑在这夜空中银光锃亮。嗖嗖几声,把把飞剑次穿巨人,将它钉在地上,紧接着风中咒声吟吟,几把飞剑同时燃起层层烈焰,阳炎一起,院中绿霾顷刻溃散。
“嗷,呀…”
“啊啊…”
“呜呜…呜呜…”
烈火淬炼下,巨人几个脑袋开始凄厉悲鸣,男声女声交错,场面无比可怖哀怨!不一会,几张脸的口鼻散去阵阵绿烟,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堆尸身,死透了。
此刻,何若珺缓缓飞落在那屋檐上,乌云退散,月光洒下。她峨眉秀目,端庄大方,秀美中带着天神下凡的威仪。身后七名弟子各自站立,个个俊俏美丽。
扎那呼出一口浊气,仰视屋顶,不禁叹道。
“好仙子!”
第八话 宝鉴
山林中,月光下,白色身影裹挟着李衣儿飞奔。
李衣儿神情暗淡,面无表情,任由白衣剑客带走。记得《庄子》有言哀莫大于心死,这惨剧摧毁了少年,心已死,人何在?
而李家院落中,扎那谢过何若珺救命之恩,并将此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此刻,他拱手道:“若珺仙子,我扎那的命是你救的,我不会忘记,今日就此别过!”
说罢,扎那独自离去,走了一段又回头遥遥望着何若珺,若有所思。
何若珺用剑在焚毁的巨人尸堆中拨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身后的几个弟子,都眼含泪水,原来拼凑这巨人的尸身就有自慧剑门的消失弟子,众人的愤怒悲伤可想而知。
何若珺眼帘里也尽是哀伤,她的眉头越发缩紧,不停思考着:“这尸堆之中并没有什么法器、符咒,不像是普通僵尸没有灵魂,只能被人控制。它似乎是不断杀戮吸噬灵魂,竟然形成了一团扭曲的怨灵。出现这种异象,而且还在慧剑门附近,难道跟宝鉴有关?”
李家堂内,一个女弟子真在查看李家生还者伤势。他还有一口气在,他推开女弟子的手,说:“不,不必了!我只求各位,各位!救我家少,少爷。求,求…”
他咽气了。
女弟子眼含泪光,有些哽咽:“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跟紧那个李家少年的。”
何若珺走过来,安慰道:“云裳孩子,不要难过。生死有命,少年自己摆脱你跟踪,结果家破人亡又何尝不是命,世上的因果又怎能预料。”
七日后,慧剑山中,一处洞天。
“小子,吃一口!”白衣剑客面无表情的说着,递给李衣儿半个饼。
李衣儿没理他,瘫坐在山洞口一动不动。他目前呆滞,头发零乱,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蝠纹鎏金香薰球,似乎都捏出了血来。
他脑海不断闪回那一晚,那时间,李家大院众人其乐融融,摆桌挪椅正要晚宴,突然一个声音,“蠢人,我也饿了!”这声虽不是喊叫,却直刺脑仁,更震慑心肺。声音竟然是五岁多的小侄女发出的,只看小女孩站在院中间,手捧着碧光幽幽的蝠纹鎏金熏香球,表情竟是成人般的不屑,她冷哼道:“时辰已到,尸傀进来!”众人还在错愕之中,院墙上跳下来一个多头多臂的巨人。接下来只剩屠杀,一瞬间巨人遍吸干了几个人,李家剩余几人看到这幕惊得四散逃开。可哪里跑得掉,那巨人一跳几丈远,轻松便追上一人,再跨两部又击倒两个。那小侄女手捧鎏金熏香球还在原地,几步外李衣儿满脸惊惧得看着她手中的熏香球,突然他眼神充血,猛地扑了上去。他毕竟练过武艺,天赋也不错,这一下小侄女这小身体哪来得及躲避,她眼里刚掠过一丝惊讶,便被李衣儿推倒在地!那鎏金熏香球刚滚到了地上,李衣儿就一把抓起来,他疯狂地拿着球砸击倒地面,一边嘴里还发出嘶吼!砰,啪,石板都砸出了痕迹,那球还是完好无损。而奇怪的是,小侄女蹒跚爬起,只是看了一眼门外,突然向后院踱步跑走了,那小身子没多久就被夜幕的黑暗侵吞,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便是白衣剑客一行闯入,看见仅存两人被巨人追杀的一幕。
此刻,白衣剑客见李衣儿心死,却也不安慰,而是冷笑道:“小子,你是想死还是活,选一个?”说着他亮出了白森森的剑,毫不犹豫直刺少年左肩,噗呲,李衣儿疼得抖动了一下,担仍然坐着不发一语。白衣剑客叹息一声,抽出剑来又走到对面坐下,掏出宝鉴翻看起来。
看到宝鉴,李衣儿忽地有了面色!他突然看着白衣剑客,双眼的血丝似乎少了,显出一些光亮。
李衣儿终于开口了,他口中沙哑,忽然哽咽:“请,请将你手中之物借我,我…..”
他还没说完,白衣剑客腾地站了起来,面露希望之色,道:“我救你出来,只因为你当初说过,你知道这是什么?还知道怎么用?”
李衣儿此刻越发哽咽,他几天的压抑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哭嚎着说:“这是不是宝鉴,是不是!可以沟通生死的宝鉴。请你将他借我,我当牛做马报答...…”
心死的人哪还有什么伤悲哭泣,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人情感就会被点燃,哪怕这希望是萤火之光,却也能激起澎湃的巨浪。
李衣儿常年买些稀奇之物,曾获得一本《万物纲目》的奇书,他就是在里面看到过宝鉴的记载。《万物纲目》有载:“宝鉴,集天地法术其中,开生死之门,使天地万物为一体,世上再无生死。感时世变,所得不偿失。”
而现在,李衣儿想要借用宝鉴开生死之门,实现生死无届,纵使不能复生李家一门,也可以穿越生死幽冥再见。
第九话 剑圣
白衣剑客答应借宝鉴给李衣儿,若是能开启生死之门,他也能完成自己的宿命!此刻他将宝鉴递给了李衣儿,心中荡起回忆的涟漪。
很久以前,一处山水环抱的小镇中。
桥头矗立二人,各自持剑。一个威风凛凛,眼神刚毅;一个白衣潇洒,剑眉星眸。一场决斗开始了,虽是精彩异常,却在短短几个瞬间后就结束了。白衣服的青年颈肩上搭着对手的剑刃,他输了!输的很彻底,输得也很精彩。他剑法高超,竟然就这么输了!
对手是个粗旷的中年汉子,高鼻阔口,眼里似饱经风霜,但更透着一股子霸气,好不威严。他手中长剑轻轻压在白衣青年肩上,而青年的剑则随着手臂垂向地上,两人仍然自笔直得站着。
“你输了!你不服?”中年汉子朗声道。
“我输了,但不服!”白衣青年满脸傲气,似乎没有失去自信。
“好,哈哈哈...哈哈,我钟师道被江湖人称为剑圣,什么金钱财富我从不在乎,但剑圣这个称号我很喜欢!不会让给你!你若是想要,无论多少年,我都会坐在这天下第一的椅子上等你。哈哈哈......”笑罢,剑圣钟师道撤下长剑,潇洒离去。
此后,白衣青年便化名白师道,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一座高峰要翻越。一晃多年,白师道自认为剑法已天下无敌,把各门派用剑的高手都挑了个遍。更在剑术上胜过当时号称天下无敌的白莲教主,教主颇为欣赏,吸纳为骨干,尊为护法。此时他开始寻找剑圣下落,欲再次挑战,证明自己剑法天下最强。
剑圣行踪飘渺,各地都有他行踪。找了一年多,终于在沙洲莫高寻到了剑圣踪迹!紫金色的山脉里,一个石窟中,洞窟壁上绘着经变画,描绘着许多佛教故事,比如维摩诘变。深处枯坐一人,正是剑圣。
“钟师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洞窟口阳光中人影矗立,正是白衣剑客,如今化名白师道。
白衣剑客走近剑圣,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这是他这么多年笑得最开心的一天。不仅因为他这多年的努力终于要实现,更多的是他深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天下剑术最强的人,从败在这人手中便深深敬佩,视之为师为友,他一生就为此刻超越他、超越自己、超越这一切.....
良久,洞窟寂静无声,忽然一声悲鸣,“啊,不…..”
原来剑圣早已一命呜呼,那满是灰尘的大袍子下,只剩白骨。他依旧在这坐着,也许是在等人吧。
......
白衣剑客原名白旻,这些年他化名白师道,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真名。但都不及这一天的失去,这一天他追寻多年的剑术第一再无法实现。
不久后,白旻回到白莲教,这时白莲教被王廷围剿,教主身死,阴差阳错他突然得知宝鉴的存在。于是他决定,利用宝鉴穿越生死找到剑圣,一决高下。
“不!不对,这是假的!”突然李衣儿惊怒大叫,打断了白旻的回忆。
“你这宝鉴是假货!”
听到这话,白旻怒目而视,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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