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祭

第一章 初见判官 寻身世

  再次醒来那天，正值七月十五日，月圆之夜，人间鬼节，鬼门大开。于是苏醒的我，睁开眼便很荣幸的看到了一群人，不对，是一群鬼。

  后来孟婆告诉我说，那天她也吓了一跳。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可是黄泉路上寻不到我来时的路引，三生石前照不出我的前世今生，奈何桥畔也觅不见我过桥踪影，就连死生簿上也是查无我这个此人。所以，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包括我自己。

  牛头和马面说他们是在忘川河旁发现的我，忘川河很少有鬼敢靠近。忘川河内镇的都是戾气深重且血债在身，不得轮回的魂魄。一般的魂魄受不住忘川的煞气，一个不小心便是魂飞魄散的结果。那日也是鬼门大开，牛头马面眼红其他孤魂野鬼能去往人间游玩。而自己身为鬼差却还得在地府看守值班，心中气不过，俩鬼凑在一起埋头商量，当即一拍即合便决定翘班去人间游戏一日。悄悄遣了另外两个鬼差替自己值班，便抄着忘川河旁通往人间的近路。身为鬼差，自然是不怕忘川河的厉害。俩鬼正高高兴兴想着去人间要品尝哪些美味，没看路的牛头便被躺在地上的我狠狠绊了一跤，跌了个鬼吃屎。这且无事，忘川河里没有一个好鬼，瞧见牛头被摔，个个浮出河面，指着牛头大声鬼笑，拍手叫好。于是，忘川河内一时间动静大了起来，引来了奈何桥上的引路人，也就是孟婆前来查看。于是，牛头马面偷出地府的事便被发现，禀告了阎君，牛头马面被罚了一个月的工钱不算，还被勒令扣除了年假。从此，我和牛头马面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孟婆见到我时，我正好被牛头的一脚踢醒，迷迷糊糊间揉了揉发痛的胳膊，再清醒一点，抬头便看到了围在我身边的一群人，不对，是一群鬼。于是，整个地府整整一日都漂荡着我惊悚的鬼叫声。然后，便顺理成章的吸引了正在阎罗殿查看记录生死簿的判官。

我与判官的初见，日后想想怎得一个糟糕了得。阎罗殿与忘川河相距甚远。判官飞身赶来时，我正在和一群鬼大眼瞪小眼。原来孟婆见我如此惊恐大叫，便上前试图捂住我的嘴，想让我平静些，却不料我不肯配合，反而拼命反抗，众鬼差也欲上前将我制服。加上忘川众鬼一直在旁边起哄。一时间一片混乱，所以，判官到的时候，便就眼见如此场景，待判官下令忘川众鬼不得喧哗，忘川河这才风平浪静。又命孟婆等人放开我，瘫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才注意到面前的判官。嘿，你还别说，这判官还真长得不错，用美男子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白衣，黑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可是这里明明是阴曹地府，周围是一群牛头马面般人，怎能生出这般神仙似的人物来。然而现实就是摆在眼前，可能是常年呆在地下的原因，他的皮肤很白，像白纸一样没有丝毫的杂质，但这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容貌，反而使他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他的眼睛静得像一潭水，没有波澜，永远风平浪静的模样，看不透也猜不透。

   判官瞧了我许久，又转身问其缘由，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了些时候开口问我: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我一听乐了，嘿，原来还有鬼会说话呀，这判官的声音还挺好听。可一想到他的问题，我却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如何都想不起记不得我是谁，又为何来了这鬼地方。便向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知道。判官见我摇头，便又盯着我看了很久，似疑我说慌，见我神情不假，便又是一时间的沉默。我瞧着无聊，便起身往着四周走走，见到忘川河水清澈无比，又瞧见自己的手中因为和鬼打架弄得脏乎乎的。便想着洗洗干净。就没想太多就蹲在忘川河边认认真真的洗起手来，又借着河水清晰，将脸上也清洗了一番。待身上干净些，便回头看向判官他们。却看得他们个个呆若木鸡，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由疑惑，便走向判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个来回，他才缓过神来看见面前的我，不自觉的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才开口道:你可知那是什么河？

   亏我当时还一脸天真的回道:我又不是你们这的人，怎么知道你们这的河。何况，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哪？怎么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一旁的牛头许是记恨我绊了他一脚不说，还生出这些事来，便抢在判官前回答我:这里是幽冥地府，这河是忘川河。魂魄若触得这河水，肯定是烟消云散，凡人碰了这河水，只怕是痴痴傻傻都是小事，散了百世轮回，只能是做个孤魂野鬼。

   我听如此，便笑道，那我怎生得一点事都没有？牛头不再言语，许是也想不通。

  我却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鬼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弄了半天，这里竟然是地府，那我现在是人是鬼？我还能回去麽？我怎么会在这？心中生出许多疑问。一时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我，又瞬间慌乱了。

 “我怎么会在地府？“我问判官，却见他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迷惑。见得不到答案，我便又追问一旁的牛头马面“是不是你们把我的魂魄勾来的？”牛头大呼冤枉，说勾人魂魄是黑白无常职责。

  又吵闹了片刻，判官才发话，命了马面去取生死簿。查看了一会，判官又止不住的摇头对我叹道:生死簿中没有你这个人。又遣鬼差查了黄泉路上的路引书，却还是一无所获，无法，只得先让孟婆带我去三生石旁照看前世今生，他得先回阎罗殿向阎君禀明情况。

  再说孟婆带我来至一石桥旁，只见石桥高大无比，由青色石头奠基而成，一眼望去，竟看不到桥的尽头。我问孟婆这是什么桥，孟婆把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不成器的看着我:这里是地府，你说这能是什么桥，自然是世人入轮回的奈何桥。

我一听，连忙问，那我是不是也能在这里进入轮回？

   孟婆点头道，这个自然。未等她说完，我便兴冲冲的跑上奈何桥，心想，看来我能离开这鬼地方了。可没跑几步，却感觉脚下似乎有什么拦着，怎样都再走不出。孟婆见我冲上了奈何桥吓得赶紧唤我回来，我见自己无法再往前，又听闻身后孟婆在唤我，我也只好再往回。

  刚走下桥，孟婆赶紧拉住我喝道:你当这奈何桥如此好？若有差池，便是入了畜牲道也是有的，你可不是白白断送了自己的一世？

  我听孟婆如此说，不禁来气，向她喊道:这什么破桥，过都过不了，没走几步便不能再往前，可见你们这些鬼差个个谎话连篇。孟婆听我这么说，又倒吸了一口气，连声说不可能，我见她不信我，便又赌气跑上奈何桥，自然也是同样的再不能往前一步。

  下了奈何桥，孟婆这才信了。却不再说什么，只带我又往桥下走了几步，便见到了一块石头，上刻三生石。我又问孟婆这石头有什么用，孟婆这次倒没太大情绪只回答我说这石头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我连忙让孟婆启了三生石，孟婆依言启了三生石，石头上现了幻境，却是一片空白，孟婆又重启三生石，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问孟婆怎么如此，孟婆也不知道，无法，只能带着我去了阎罗殿。

 一路上，尽是飘着魂魄，还不时往我面前凑，我不自觉的往孟婆身旁靠了又靠，孟婆见我如此，便手一挥，驱了围在我身旁的魂魄，少顷，走过的路上一片清明。走了不知多久，孟婆停下了脚步，低声警告我:见了阎君，一定不可造次，好生答话。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立着的殿牌，上面三个阴森森的大字“阎罗殿”，一时间，感觉身上发麻，好似有无数的冷风钻进我的身体里。

进了殿内，便见牛头马面苦逼的站在殿门两侧，牛头还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再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高坐在案前的阎君，很明显，没有站在案前的判官长得好看。我心里暗暗想。想完又心生闹意，抬头对判官咧嘴笑了笑。只见判官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孟婆上前跪下，我及时的躲到了一旁，天知道她会不会心血来潮拉着我一起跪。

阎君见我如此，厉声问道:见了本君堂下人为何不行大礼。

我未回答，只小声低语:我又不是鬼，干嘛要跪你。

那阎君似会读人心术，竟听到我说的话，冷冷的笑了一句:好得很。便不再说话。

又复，只听得孟婆道，禀阎君，三生石前未照看出此人前世今生，且......

阎君听此，漫不经心的丟了一句:还有什么？

孟婆答道:且此人过不了奈何桥。

阎君这才坐直了身体，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此事当真？三生石照不出情有可缘，怎么奈何桥会过不了？你且看仔细了？

我听到这里，心想又是一个不相信我的，未思及其他，脱口而出便是:你以为你那奈何桥是什么百试不灵的宝贝，我连试两次都是困住了脚步。还说能入轮回。...

还未说完，便看见阎君身边的判官敛了情绪，大声斥我放肆。我见是他也怪罪我，心中委屈，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