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沉淀在脑海,像陈年老酒,时间越长,越发香醇,从而幻化为美好的回忆;而有的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你愧疚感越来越沉重!
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下午放学后就和住的比较近的大小孩子们一起玩。我家后面一路之隔就是生产队的打麦场,方圆几亩地大小,光溜溜的。我们总在那里玩跳房子,捉瞎子,叨鸡,爬到麦秸垛上像蹦蹦床一样蹦跳。那里简直是我们的天堂!
打麦场的一端有个简易的草房子,俗称“车轱庵”,其作用主要是盛放生产队喂牲口用的粉碎的秸秆,放置农闲时为防雨淋坏的太平车。那时候好像刚刚进入了场光地净的时节,草房子里堆满了麦秸。因为草房子没有遮挡门,我们五六个一商量就一头扎进草堆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大家轮流做庄,每人当一次黑猫警长。充当老鼠的小伙伴们把自己藏在麦草下面,屏气凝神,透过草的缝隙窥视猫的动向。当黑猫终于抓到一只“老鼠”时,都会激动得哇哇尖叫!再看看他们的滑稽样,衣服上,头发上,眉毛上,嘴巴上,全沾满了草屑。
草屑透过衣领钻进衣服里面,痒痒的很不舒服。小伙伴俊梅干脆把衬衣裤子脱掉,只穿着裤头背心玩了起来。我当时产生一种恶作剧心理,把俊梅的衣服放到草房子的旧窗户上,并抱了一团麦糠遮盖住。大家都在疯玩,谁也没注意。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大路口已传来母亲们大声呼唤吃饭的声音。大家真像出窝的老鼠,蜂蛹而出,一哄而散!后面听到俊梅因找不到衣服而焦急的哭泣声!
她的哭声把她母亲招了过去,这位中年妇女开始大声咒骂谁拿女儿的衣服了。她的咒骂,让我感觉事态的严重性,心里发慌,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是自己放的。
次日还要正常上学,那时候家里条件都很差,俊梅家更差,她没有可更换的衣服,不得不穿着裤头背心躺在被窝里,没办法上学!他父亲当时还是学校的音乐代课教师,常拉一把旧二胡。那天去上学的路上,他父亲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不敢走快,怕他问我。可是她父亲却故意放慢脚步,似乎专门等着我跟上来,然后严肃地问我:“你到底藏小梅的衣服没有?”我口气决绝:“没有!”他父亲用充满怀疑和气愤的眼光看了看我,咋了一下嘴,加快脚步走了!
上午有音乐课,平时我最喜欢的课堂今天却希望老师有事不来。可是,音乐老师还是踏着铃声进去教室。整节课,我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俊梅一天都没上成课,她的父母把这几个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问了个遍,都说没见。看着他们紧锁的双眉,想着俊梅无奈的缩在被窝里的情景,她不能背着自己的书包去上学,也不能像平时一样跑出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我的负罪感越来越沉重!但是我却没有勇气承认错误,澄清事实!
俊梅妈拿了把大桑杈把草房子来了个翻江倒海式的大搜查,终于把衣服给挑了出来!俊梅又能高高兴兴地上学了!
可是,我却从此落下心病,我不再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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