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五年级,我的饭量突然增加了,一顿饭可以吃两个馍头,母亲喜,父亲忧,母亲欢喜的是自己的儿子能吃了,可以长个,父亲忧的是家里的钱不宽裕,我才不想那么多呢,吃饱喝足,计划好每天能玩多长时间,那时玩是主业。
八十年代,我一家六口人,刚刚解决温饱,一日三餐普普通通。
我中午吃的最多的就是榆钱面条,家门前有一大棵榆树,树上结满了榆钱。
父亲拿一根竹竿,上面绑上镰刀。把近处的榆钱几乎够个精光。我放学回来,父亲正在擀面条,我负责烧锅,一顿榆钱手工面条,15分钟左右就可以出锅了。
现在判定当时父亲是舍不得买菜,不过他告诉我,榆钱营养丰富,他的手擀面很筋道,上面稍放一点香油,我可以吃两碗。
有时,父亲忙农活回来的晚,我尝试着擀了一回面条,但是没有成功。后来他就提前把面条擀好,铺在案板上,我放学回来,一边烧锅一边琢磨着怎样把面条放进锅里煮熟自己吃。有一次竟然忘记了放榆钱,面条已滚了三滚,快出锅时我才看到案板上的碗里的榆钱,慌忙又倒进锅内,吃在嘴里面条是熟的,榆钱是生的。
父亲教了我几次以后,我就学会了下面条。自己动手下的面条,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有时为了赶时间,囫囵吞枣一般吞进肚里,嘴里发烫,肚里也发烫,吃完饭顾不上刷碗,把碗往案板上一丢,就和同学往学校赶。
有一次父亲干农活没有回来,看着时间还早,案板上碗里的榆钱不多了,我就好奇地拿起竹竿,朝门前的大榆树走去。拿起竹竿够过了半天,竟没有够下一点榆钱,后来索性把竹竿一扔,鞋一脱,吃溜吃溜就爬上了榆树。
最上面的榆钱又多又嫩,伸手就想把它们够下来。可试了几次,够不到,只好放弃了。
接着再往上爬,脚下踩稳,又往上挪了半步,突然左眼皮像针扎一样疼痛,我半天才回过神,原来被马蜂蛰了一下。我吓得两只手抓紧树枝,不敢松开。过到一块儿,我慢慢的才从树上爬下来,今天真是倒霉,榆钱没有够到,倒是被马蜂蛰到了。饭也做不成了,左眼疼的不是滋味。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井水洗了又洗。
等父亲回来时,看到我肿起的眼睛,给我抹了一些药,他下午又去地里拔了一些马蜂菜回来,揉了揉给我敷在了眼皮上。下午我又接着去上学了。
参加工作以后,偶尔在饭店也能见到榆钱,以蒸菜的形式出现比较多,偶尔在吃疙瘩面的时候,也会出现榆钱。厨师们的做工都很讲究,各种调料也很齐全,仍然遮盖不了,榆钱的淡淡的微甜微苦的味道。
现代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因生计忙于奔波回家乡的次数也少了,门前的那棵大榆树,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伐去卖了,留下的只有很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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