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眼,脑海里忽隐忽现着一个好像带着几分童真的梦,一个穿着暗红色大号裤衩做短裤的山里孩子,队里人叫他牛蛋。脑门上留着向梨叶大小的一绺头发,总在清晨的微风里摇曳,一双明亮的单眼皮眼睛,黝黑的脸蛋,透出山里孩子特有的天真与成熟。单薄的身上穿着一件母亲手工缝制的蓝色对襟衫布扣上衣已经有些发白,脚蹬獐皮包尖的蓝布“云云鞋”。
山村夏秋的早晨,脚下的草尖上挂着一颗颗晶亮的露珠,前面是一片近百亩的绿油油挂满红须的玉米地,这是农业学大寨中从河滩改成的最大的高产田。天还是那样晴朗,太阳已从山尖探出头了。
原来父亲说,等队里那座用木櫈和钢索架起的朽桥被换掉,新桥修好后就送牛蛋和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去读书。父亲曾读过几天“农中”,也知道些读书的用处。明天就进九月了,公社小学就要开学了。看着两个一天天长大的孩子,父亲实在等不住那座新桥修成了,他坐在门槛上,嘴里叼着铝头烟袋,对母亲说“明天送孩子到公社报名”。母亲坐在门外的木凳上,腿上放着装针线活的竹器,手里不停的缝补着孩子们的旧衣服。
学校开学了,那天早晨,母亲从箱子底下翻出父亲从别人手里借来的两元钱,交到父亲手里。牛蛋和姐姐啃完手中金黄色的玉米馍,父亲便高兴地说声“走,读书去”。就这样父亲送牛蛋和姐姐上学去了。那年他刚好八岁,姐姐十岁。
为读书牛蛋已经等了一年了,姐姐等得更久。牛蛋开始读书的时候,队里安排母亲去牧放队里那支公牛群,从此牛蛋便和母亲早出晚归“亦学亦牧”。那天放学他便匆匆跑了六公里地和母亲一起放牛。站在牛圈后那个长满青草和树枝的山包上,他望着前面那条哗哗流淌的大河,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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