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瓜炖死猪

在农村，逢季就能吃到老黄瓜炖泥鳅，那滋味美的不用说，吃过的人都知道。每到夏天，菜园子里的黄瓜遍地都是，随便扯一个，和着泥鳅，能熬一大锅，香飘四溢，汤味浓郁，男女老少都喜欢。

在城市里，每逢季节，我去市场上买菜，都会多瞅几眼，留心寻找老黄瓜。寻找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买到过。那次上朋友家玩，看到地里的老黄瓜，我连蹦带跳的欢喜。朋友摘了一大袋子送给我，这对于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的食欲享受了。

拿回家的第二天清早，我就去菜市场买泥鳅鳝鱼。赶着午餐炖了一锅老黄瓜泥鳅，泥鳅太溜，不好清理，就直接入锅炖老黄瓜。正好来了几个朋友，都爱吃这个老黄瓜炖泥鳅，结果一扫而光。

没几日，我又去朋友家玩。告诉她，老黄瓜炖泥鳅的事。她大吃一惊，我原以为您是说着玩呢，阿弥陀佛。朋友很仁慈，戒杀，偶尔也戒荤，还给我发了忏悔录。我笑着跟她说，下辈子我当泥鳅，给人食。想吃老黄瓜炖泥鳅，总不能老是借刀杀鱼吧，自己动手，坦坦荡荡。当然，我尊重朋友的内心信仰，她说的没错。

关键是老黄瓜还有那么多，又那么金贵，只有炖泥鳅才美味。咋办？正愁着。前天，学生家长又送给先生一只乡下腊猪蹄，正好，今天中午，我炖上吃。猪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我就当救赎它，也免遭一次杀生，最后成就了一顿老黄瓜炖死猪的美食。

我洒了二锅头，味道更鲜香，也算对得起这头死了大半年的猪，自以为。餐前，正读着沈从文的湘行散记，沈老在船上正吃着湘水里的鱼，写着朴野的湘西故事。我也尽着性子，打开人家送给先生、先生转送给我的红牛饮料，舀了一碗又一碗老黄瓜炖死猪，细细咀嚼着人间烟火里的荤与素，意味无穷，大抵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