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伯讲着自己的往事,我听着心里头有些发酸,但又有一种莫名的豪迈涌上心头。陈大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年月真是不容易啊!”我说:“是的,不过现在好了,不用打仗了。”陈大伯:“是的,现在好了,但是,民伢崽,你当了兵后一定要牢记八个字,‘军人忘战,国家必危!’”我说:“我一定牢牢地记在心里的,因为今天的和平是像大爸一样的老前辈用献血换来的,用命拼来的。我不希望再有战争发生,但是我会时刻准备着的。”陈大伯:“呵呵,果然是有文化的大学生,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那么得体,那么中听。”
眼看着就到我家了,陈大伯:“好了,把柴给我吧!”我说:“大爸,去家里坐坐吧!”陈大伯:“现在就不去了,等会我就要去的,到你入伍的时候我还要去喝你的喜酒,还要买一挂万响的炮,为你送行。”我说:“那我就先谢谢大爸了!”陈大伯:“呵呵,快把柴给我,进屋去吧!”我把柴给了陈大伯,陈大伯冲我笑了笑,担着柴走了。我看着这个当年战场上的英雄,如今是一个被岁月与生活压驼了背的农民,心里有了莫名的感动、真诚的崇拜与敬仰……
征兵工作开始了,我去县武装部参加体检。县武装部的大门口挂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横幅。我怀着一颗自豪的心跟着带队的镇武装部张部长走了进去,到武装部后,张部长将我们带进专门为应征青年准备的宿舍。
这个宿舍很大,足可以住下四十几个人,里面没有床,打满了地铺。我们进去后有的坐到被子上,有的站着,有的躺着……
张部长对我们大声说道:“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呆着,不要乱跑,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找你们。要是我找人的时候发现谁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们三三两两地答道:“好……”
张部长冲我们笑笑,又说道:“别答应得爽快,做就做不到了。我跟你们说,这应征当兵可不是开玩笑的,谁要是敢开小差,那就是犯法……晓得不晓得?”我们又三三两两地答道:“晓得……”张部长:“那我先有事去了,你们在这呆着,等着我回来。”
这时一个坐在我身边的、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站起来说道:“张部长,您快去忙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做?”张部长:“唉哟,你这小兔崽子,还嫌老子啰嗦了是吧?老子就是担心你这样的小青年,好的学不会,坏的无师自通。”小青年:“哟,张部长,我又惹谁了?”张部长:“你没惹谁,我跟你说,我瞅着你这黄毛就不顺眼,哪像个什么兵嘛!简直就是个流氓。”
小青年:“我这不是还没当上兵嘛!”张部长:“瞅你那样我估计也当不上兵,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小青年:“张部长,你说的是真的?”张部长:“我啥时候说过假话?”小青年:“那好,张部长,既然我当不上兵,那干脆我就别体检了,我现在回家去算了,行不行?”
张部长一听走上来在小青年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你小子想得美,想回去,没门。”小青年:“可是张部长您说我当不上兵,那我还体检做什么?反正当不上,还要参加体检,不是废事么?”张部长:“唉哟,是不是想把我绕进去?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你能不能当上兵我说了不算,得接兵的干部说了算,得组织上说了算……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一会我回来第一个就找你。”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小青年看着张部长走出门去了,对我说道:“呵呵,老顽固……说我当不上兵,我还不想当呢!”我笑了笑说:“你不想当兵还来报名体检做什么?”他靠着我坐下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哥们,有烟吗?”我给了他一支烟。他拿过去看了看,大惊小怪地说道:“哟,芙蓉王,哥们,你家可真有钱啊!”我说:“我家可没钱,穷得很。”他说:“没钱还抽芙蓉王,真搞笑。”我说:“这是我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买的,准备送给客户的烟,辞职了就带回来自己抽了。”
他听后立时来劲了,身子又往我身上靠了靠。伸出手来,说道:“哥们,交个朋友,以后要是能分到同一个部队好互相照顾,我叫陈运。”我和他握了一下手,说道:“欧阳为民。” 陈运听到我的名字好像很惊讶似的,两个眼睛睁得圆圆的。故意提高声调,说道:“你就是欧阳为民?”我说:“是啊,怎么?你认识我?”他说:“你的名字在我们学校可是如雷贯耳啊!”我说:“不会吧,我有那么出名吗?”
陈运:“当然,你还记得你在学校时写的小说吗?”我说:“当然记得,那时候没事干,瞎写着玩。”陈运:“你那一瞎写可不得了,我记得我刚入校的时候,发现班上就有很多的同学拿着一本手抄的小说看。都说写得好,我也看了,确实过隐。”我说:“谢谢夸奖!”他说:“你是毕业了,不知道。我们班的女生,不,是全校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崇拜你了,她们把你的小说发布到学校的网站上,那点击率着实很高。”
我听后笑了笑说:“看来我们还是校友了!”陈运:“是的,是的,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学长,太荣幸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陈运:“学长,我跟你说,我看咱们镇来的这些人,咱俩指定能当上兵。”我又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道:“这个还不敢肯定呢!”陈运:“有啥不敢肯定的,我跟你说,就凭应征的人里就咱俩是大学生,现在部队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就是我们这些有知识的青年。”我呵呵一笑,没有做声。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叹什么气啊?”他说:“其实啊,我一点都不想当兵,你说我一大学生,好好的,干啥玩意去当兵啊,可我爸就是要我应征,没办法,父命难为啊!”我说:“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陈运:“那当然,中国的传统美德嘛,我作为一个正在受着高等教育的人,岂能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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