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题——欲说当年好困惑

作者: 冷色的冰 | 来源:发表于2021-06-29 12:32 被阅读0次

    【齐帆齐微课】(打卡文)

                                                                   (网图)

    父亲患上脑梗,左手左脚使不上力。西药、中药吃了不少,左手恢复较快,左脚却不大愿配合。父亲失了耐心,于是另投针灸师,以期早日能正常走路。

    昨天是第一天。早晨起床洗漱后,母亲便陪着上街,两个多小时才回来。

    吃早饭的时候,我问父亲有何感觉,父亲说,才一天,看不出。

    母亲说,张医生要求连续扎一个疗程,才可以看出效果。

    母亲的话匣子打开,聊到了扎针灸、打火罐的人如何如何多,张医生如何如何忙。

    后来,母亲的话题集中到一个老妇身上:

    “她是来请张医生去家里,给她男人扎针灸的。”

    我说:“她没有儿子吗?”

    母亲加重语气说:|“有儿子呢,两三个呢。——可是他们都不喜欢老汉儿。”

    我们这里,“老汉儿”就是老爸的意思。

    我问母亲:“怎么回事呢?”

    母亲摇摇头:“那老头脾气怪,爱骂他娃儿。过去骂,现在娃儿成家了也骂——连他老婆也骂。”

    我不满地说:“生了病还骂?”

    母亲点点头:“是啊——他老婆说的呀。”

    我不屑地说:“那她还来请医生给这老头看病?”

    母亲说:“那毕竟是她老公呀!”

    我冷冷地说:“这种老人倚老卖老,让一家人受罪。”

    父亲吃着饭,没有说话。

    母亲吃了几口饭,又聊了起来。不过,她的话题,转到了我们家的历史上来了。

    说起来,你爷爷也是一个横人。

    那一年,我和你爸刚结婚。你大伯父和二伯父已经成家,并分家出去。大伯父家的房子隔开的,二伯父家的房子和我们家各占一个套间。相当于一套房子里的两间房。当时我们和你爷爷、幺爹(小姑姑)是没有分家的;你幺爹当时还没有出嫁。

    一个冬天的晚上,你爷爷被人叫去黄家院子喝酒。吃过晚饭,我和你爸、二伯父、二伯母、幺爹一起烤火。你爸腿上生了疮,坐在凳子上不能动弹。大家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你二伯父对你爸说:“xxx,这房顶的瓦片怕是薄了些,大风一来就吹开了。我们干脆买些厚一点的瓦片来盖。”

    你爸说:“可以呀。”

    你二伯母本来就是个大嘴巴,她大大咧咧地说:“这瓦片好好的,换它干啥?——解放前你老汉儿包谷杆棚子都住过了。这房瓦总比包谷杆棚子强吧。”

    这话虽是实话,但却让你幺爹不满了,她说:“老汉儿当年住包谷杆棚子丢了你们的人了?——你们说老汉儿坏话,我要告你们!”

    大家都不敢惹你幺爹,因为你爷爷最疼她。谁都不说话。

    只有你二伯父,他很不高兴地说:“去告啊!去告啊!——一天懒头懒脑的,啥也不做,就知道吃现成的。”

    幺爹被气哭了。她冲出门,站在地坝边大声嚎叫:“爸爸!爸爸!——他们在欺负我!”

    黄家院子近在咫尺,你爷爷听到声音,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路上他劈了一根向日葵杆子,那杆子湿湿的,沉沉的。到了家,不问青红皂白,挥起杆子就朝你爸爸腿上一棍。这一棍,正好击中你爸腿上的疮口,顿时那腿上鲜血直冒。你爸受不住剧痛,一个男子汉,竟然绝望地哭出声来。

    (讲到这里,母亲没有说她自己是否哭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话。)

    我和你爸结婚差不多半年,又不敢和你爷爷争执。可你二伯父不怕你爷爷。

    当着你爷爷的面,你二伯父对你爸爸说,“xxx,你两个分家各人住吧!”

    第二天,爷爷就把我和你爸分出来了。

    说是分家,事先你爷爷把东西都藏了,还有什么好分的?

    东头的那间房之外,还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这柜子还是我自己的陪嫁品),一张饭桌,几张木方加钉子钉的凳子。粮食?那就少得可怜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停了一会儿,母亲又讲,还有一次,你爷爷抱起大石头,要扔你老爸呢。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母亲讲述道:

    那一天,生产队安排人们在绞车坡割苕藤。你爷爷是负责称秤分配的人。按惯例,这苕藤割了后就分给社员们。别人都是将枯苕藤和青苕藤混合着称秤。快了我们家了,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将一些青绿的苕藤混在一起称。你爷爷怎么做的?他把苕藤称了,却给了另一家人。你说气人不?那时,你老爸已经进红岩煤矿上班,没在队里。他下班回来后,我把事情给他讲了。你老爸也很生气,于是找他理论。话没说两句,你爷爷气势汹汹地抱起一坨大石头,朝你老爸扔来。要不是你老爸躲得快,又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这还不算,你爷爷见自己无理可辩,就倒在那煤炭旁边,大喊大叫:“xxx打死人啦!xxx打死人啦!——”

    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惊动了。队长来了,了解情况后,劝你爷爷:“二爷,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耍横啦!。。。。。。”

    讲到这里,母亲问我:“当时你已经5岁了。这事你有印象吗?”

    我想不起。脑袋里一片朦胧。

    母亲说,这事过了没多久,家里煮肉吃。我让你去请爷爷吃饭。可你说:“那不是我爷爷,那是小红的爷爷”(小红是大伯父的儿子)。

    这话倒有些印象。儿时的记忆里,爷爷给我的印象只有冷淡、隔膜。几乎每次见了面,都是冷冷的脸,麻木的表情。逢着家里吃肉,会差我去请爷爷来吃。而我,却是极不情愿的。但不去不行,因为这是家长交给我的任务。

    但,我的心底,与爷爷始终隔着厚厚的冰层。

    直到我长大成人。

    直到他离开人世。

                                                                     (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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