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之间荡秋千

作者: 梅柳影 | 来源:发表于2019-03-26 22:34 被阅读13次
    在城市之间荡秋千

    下了班,跌跌撞撞的冲到昭觉寺车站,坐上去广元的大巴已近傍晚。第二天是周末,川陕路上永远川流不息的敦敦实实的大货车旁又添了许多的小车。出了新都,车流便如将入海的河,慵慵懒懒缓缓汤汤,哪有高速的感觉。只好拿出手机遍翻新闻到几乎没电,才总算过了绵阳。后面的路畅多了,大巴如在赛道速滑,谁知还没滑到江油,车在前无村后无店的应急道上停了,没油了。一番周折终于又上路,到广元已半夜十分。

    知道“昭化”这个名字是17岁那年回老家,在北去的火车上偶遇一位到成都买吉他和曲谱的男孩,戴着眼镜清朗儒雅,一路谈着喜爱的歌窗外的景,倏忽间他说要下车了,那站叫昭化。觉得那儿该是怎样儒雅的地方,至少有琴韵悠扬。后来跟着儿子读三国,才知道昭化还是军家要塞,张飞战马超的葭萌关,对那儿又多了层古掘的想象。

    早上,在一场微雨中,到了昭化。那座叫“瞻凤”的门楼前怎么没有荒草萋萋的小径,两侧簇新的城墙好像再造的假肢,这是怎么了?那些在梦境深处的残垣颓篱呢?古蜀道上那风烛飘摇的葭萌关的城楼呢?当穿过“瞻凤”楼门洞,走在或新或旧的青石板街上,被两旁红红绿绿的和所有古镇雷同的小店晃得眼花,被纷杂的市声吵得心悸,才觉得那悠扬的琴韵和苍茫的古意只能存于梦中了,只能咀嚼于小镇上那脆香的咸饼里了。青石板上如果会响起郑愁予笔下哒哒的马蹄声,我想我也只愿做个过客,不再是归人。昭化和我见过的大多数古镇一样镇犹存古已消。只在镇外的桔柏渡口,开阔的平野江面还能让人感叹唐明皇当年急渡桔柏的危难,嘉陵江上游少有的“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旷达。

    广元城南的南河上有一座长长的廊桥,紧邻湿地公园。去时正值夕阳徐落,余晖印在葱绿的山间和低浅的水面上。廊桥上没有其他的布局只有间书吧,里面空间敞阔古雅,环四周放了一排排书架,靠门边的架上放着的许多书都有同一个作者,这间书吧的主人程洋。能在历史小说里描旧绘古,把蜀道的古景装进摄影画册里的人一定有些抱朴守静的,认识他的朋友说文如其人,可惜他今天不在的。几缕余晖透过窗照在书架上,浸出的书香让人有些迷离。忽然想起成都的廊桥,桥中央被一家餐厅盘踞着,两侧落地窗外留着局促的过道,走上桥去不知要望河还是被迫观宴,里面推杯换盏时,桥上逗留的人总是很少,只是有些可惜了桥头上那折“廊桥赋”,在保安们吆五喝六地招呼小车停好泊位的手势里,往往被忽略了。总觉得广元南河上的廊桥更有桥的味道,守候着过客,独享一片水面的清静。渡过河去人也镀上了满心的从容。

    广元一顺往南到南充,要经过苍溪,很美很绿色的名儿,县城却满是庸常的水泥灰,来时的路上反而树林幽深如青绿的浅丘绵延道旁,蜿蜒的公路便是其间流泻的溪水了,清亮顺滑,满眼揉着绿意,大巴如船轻飏。真正的苍溪该在这儿吧。

    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真的很有意思,路途也许漫长还很荒寂,忽然到站了,再进到城中,熟悉的热闹扑面而来,就在这些似像非像的场景中人却放松了。

    在南充北湖宾馆的楼下有正宗的川北凉粉店,细长的旋子凉粉裹卷着一汪红油,再看不到其他佐料,入口却鲜香异常,没有洛带伤心凉粉把伤心瞬间表达在脸上,却把不燥的辣熨贴在舌尖,回味在心里了。一连吃了几碗一连吃了几顿。再惬意地去逛街,城的一面是山一面是江,到哪边都有清新的呼吸。很喜欢偶尔生活在别处的感觉,人像暂时被甩出轨迹的行星,呼啸着跑开去,发现前面有许多充满诱惑的光点,可以速度慢可以速度快也可以偏向左也可以偏向右的一任情绪去碰触。常规不在了,行星也自由。

    想起小时候荡秋千,看大孩子把绳儿拴在路边的一棵高树上(路是现在的蜀都大道,当时是窄窄的两车道),这叫打独轮秋千, 仿佛现在游乐场里超级秋千的微缩版。坐上去双手紧攥绳子,先绕着树干跑一圈,等缠满了再双脚离地一蹬,人就如坐旋转木马似地飞起来,绳子长的话可以一直荡到路对面。腾空的幸福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既模糊又美妙,这种美妙持续的不长,一会儿便落下来了回到树干的近旁。在一座城一座城间穿梭就好像在荡独轮秋千,美妙的感觉串起了一路的风景,星星点点的城市是轻快又炫目的背景,欣喜一阵,最终还是要回来,回到那棵系绳的树旁,那个系住自己的环境里。偶尔太忘形了,回来后仍在游离,便会像荡独轮秋千一样,停靠时没能面对树干,结果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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