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浦印记

      对于我来说，浙江舟山是家乡，上海是第二故乡，而浙江乍浦会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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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浦隶属于浙江嘉兴平湖市，地处杭州湾北岸，依山傍海，自古就有“江浙门户”、“海口重镇”之称，在清代就是浙北地区对外经济文化交往的重要门户，辛亥革命胜利后，孙中山曾提出在此建设“东方大港”的设想。

      1979年7月，我参加全国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名落孙山，当年在定海一中高考复习班就读，收到招工通知书后，放弃读大学深造的机会，12月14日，来到舟山地区供销社报到，随后被分配到舟山地区土特产公司，本人强烈要求到乍浦储运站工作，当时想法非常简单，主要考虑到离上海父亲工作的地方近，三个月一次的假期可选择先在沪小住，然后再回到家里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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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交通不便，当天到不了乍浦。12月25日，先从定海乘船到宁波，再坐火车转道杭州住宿，第二天下午汽车终于抵达乍浦，同去的一行7人。站里当时总共有20多人，负责转运毛竹等物资，站长大家热情地称呼他为“阿义”。

      初到乍浦，条件艰苦超乎想象。自带被子不算，睡的是竹床，报纸糊墙面，因靠近海边，夜里房子风声四起，开始时很不习惯，难以入睡，过段时间也就适应了。白天，大家分工和临时工安排，每天清晨由阿义在小黑板上进行公布，有从内河拉毛竹到海边、码头旁量毛竹尺寸、装船记码，还有整理仓库、拣毛竹等。没过多久，我因个子小，不适合干重的体力活，照顾在站里做会计。 

      乍浦储运站在当地被称为“舟山社”，名气很大，最早安装电话、最先有电视机，原来的海防街、肖山街、海滨仓都建有仓库，大批毛竹通过内河从省内安吉递铺、余杭瓶窑等地，源源不断地拖运到乍浦，再从乍浦通过改建后的“卤潭船”，从海上转运到舟山各地，这应该就是现在所说的“江海联运”。当地雇用的大多是浙江上虞的“卤潭船”，船体平底，头艏略小，腰肚凸大，货舱多、舱口小、吃水浅，宜搁滩候潮装卸，在装运毛竹时，除了船仓中间，船两边用钢丝绳吊装，钢丝轧头固定，提高装载率，船一般是50吨上下，抗风能力在7级左右。1981年7月21日，本人采写的报道《供销职工顶烈日采运毛竹》被刊登在《舟山日报》，成为自己新闻稿的处女作，随后，我还写过一篇散文《一水之隔的乍浦》，刊登在《舟山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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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记得当时给我们烧饭的是当地一个叫“阿林浜”的老太，油豆腐塞肉是她的拿手菜，里面加了一些捣碎的榨菜，吃起来到是很开胃，如果想改善生活，早餐会选择到南面的老街吃粽子、馄饨等。当人生第一次有了工资，我选择去乍浦百货商店，购买了一台“宝石花”牌收音机，有广播陪伴，从此不再寂寞。平时的文体活动，是去电影院观看电影，晚上当地的一家拆船厂偶尔也会放露天电影，《小花》等电影就是在那儿看的，而选择打乒乓是我的最爱，有时大家聚在一起也玩扑克、打康乐球之类，消遣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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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乍浦工作、生活的时间不算长，1981年8月，我调回到公司特产科工作，也就一年八个月，但连续两年的春节，都是自告奋勇一个人在当地过的，让其他同事能够有机会回家过年，与亲人团聚。1981年春节期间，白天闲着无事，心血来潮，我就从乍浦骑自行车到县城平湖，还骑行到附近的海盐县和上海的金山卫去游玩，自找乐趣。还记得上海的表哥建平，曾来乍浦看我，天已转凉，见到大海，一时兴奋，下海去游泳，因不知水性，被潮水渐渐带走，远离海岸，好在察觉，奋力拼搏上岸，现在我们碰到，说起此事还是会心有余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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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离开乍浦后，上世纪80年代我在平湖开会时，特意去过一次，后来就一直没机会再去。2015年，想不到原乍浦储运站的站长阿义会找到我的办公室，叫我无论如何要组织去一次乍浦，说这是他人生终点的一个心愿。于是，我想方设法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事，9月份终于成行，居住在上海、杭州、舟山各地的18名好友欢聚在乍浦，两天时间圆了一个梦。当阿义与明亮师傅相见时，他俩喜极而泣，感动不已，我们还找寻到部分临时工，一起畅饮话旧，满满的回忆，依依不舍的感情，让大家感慨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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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浦是个好地方，发展变化真快，让人找不到北，原来的工作场所早已荡然无存，眼前是占地12万平方米，于2004年建成的汤山公园，这里是乍浦市民休闲、娱乐、健身和文化交流中心，并成为标志性的一个景点。到是原先的古炮台，现在还保存完好，南湾炮台、天妃宫炮台遗迹尚在。我们又来到新建的九龙山旅游度假区，这是一处南临大海，北连平原的国家级森林公园，让人流连忘返，盛夏会吸引着大批游客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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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过些年，有机会再组织大家去乍浦。没想到，前年有一天，突然接到老同事打我手机，告诉阿义病故，他本姓顾，名定义，出生于1948年，岱山秀山岛人，舟山商校毕业，分配到舟山供销系统工作，当过企业的领导，一生爱好烟酒茶和打牌，两包一天的烟量，终因肺癌夺走了生命，过早离世，呜呼哀哉，于是匆忙组织大家来到殡仪馆，送上花圈，作最后的告别。

      有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是生命成长不息的感觉，岁月划过的痕迹。当你开始珍惜时间，开始对周边的一切能够宽容，懂得放下，舍得放弃，说明你真正明白，生不容易，活着难得，人人都要变老，万物都要成长，谁也无法阻挡，唯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