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面很多地方都有,高邮、大丰、宝应,等等,不尽相同,姜堰的鱼汤面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印象最深的一家老店在姜堰书城的后面。说是家店,其实就是圈了一块地方临时搭个棚子。门口会放一块小黑板,那几块砖头放在后面撑着,上面写着“鱼汤面”三个字。边上一块地方用蓝铁皮包的木板隔开,里面支着两口大锅。一口里滚着微黄的汤,另一口下面,但水汽缭绕着只能看见两根寸把粗细的筷子在飞快的舞动,下面,打散,捞起。码面板不像苏州那样讲究,就随随便便扔在碗里,而碗里,早放好了一边备好的面汤。随后便见人一手一碗,带着热气给你端上桌来。
进了屋棚,门口的大爷就问你“二两还是三两”,这是指咸菜。一旁的条案上,用白底蓝花的小料碟装着二两三两的咸菜,整整齐齐地分类摆着。你要叫个二两,就拿上一碟坐到桌子边,回头倒进面碗,味道鲜得能掉眉毛。筷子都插在一口小钢锅里,底下升着一只小煤炉烫筷子。锅底已经略显斑驳,淡黄色的水垢配合凹凸不平的锅底,倒也有些意思。拿上一双筷子,往料碟上一磕,“啪”,这时候就知道,得上面条了。
棚里的也大都是附近的居民住户,彼此之间也大都认识。那时候书城后面还没开始改造,现在的高楼那时候都是平房,互相串个门,傍晚搬个小矮凳一块下棋打麻将的都是常事。大人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常,有时候还跨桌子大声打个招呼,夏天吃热了直接就把衣服脱了按在长凳上。边上的女同志也不以为意,倒是会有几岁的小孩子张着嘴巴别着手指头撒着娇。
面馆只卖面,而且只有鱼汤面这一种,不做别的浇头,也不卖他的点心,后来架不住食客们要求,开始卖煎蛋,但是不做菜单也不问你要不要,好像老客专属的保留节目。面条两块,咸菜二两二毛,三两三毛,好玩得紧。别的小摊也刚好来蹭个场子,卖烧饼的,卖豆浆油条的,卖鸡蛋饼豆腐脑的,各种家伙什儿,在屋棚前忙得不亦乐乎。
面馆里的设施今天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几张八仙桌上已经是沟壑纵横,泼洒出的面汤油污已经浸入了木头里面。边上摆着的长条凳也是形态各异,有新有旧,新的漆色透亮,旧的只能在云纹的边角处才能找到点漆色,榫头处起的毛刺也都软成了戏刷子,像水底招摇的水草。
鱼汤面这东西,爱之如甘饴,弃之如敝履。不说外地人,本地都有不少对其不屑一顾的,比如我母亲,至于其汤底的制作过程更是见之唯恐躲避不及。因为汤不是真的鱼汤,而是小黄鳝骨头经过炒制熬成的,在炒黄鳝的时候经常会飘出一股非香非臭的奇妙味道。就好像榴莲那股子味儿一样,决定了它终究不是所有人的爱馐。
此种食事,也不必究个你对我错,舒坦就好。
后来拆迁,那家店似乎是移到了中医院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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