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内蒙五原的雪姗姗来迟了。昨天,天空阴暗暗的,冻的一个个行人嗖嗖滴缩着脖子走路。看这架势估摸着夜里可能要下大雪了吧。谁知今早起来一看,艳阳高照,哪里有半分雪的影子啊。往年圣诞节前后不下上四五场大雪的话,老天爷是不会过瘾的。可是今年圣诞节又快来到了,还没有见到一片雪花飘。
提起雪,不由的让我想起十年前下的那场空前绝后的大雪。二零零八年的雪让我终身难忘,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十年前,我们家的生活还很贫困,一家老小靠我一点点微薄的工资艰苦的度日。支不付出,迫不得已,也学起了人家下海经商。我丢下了才上幼儿园的儿子,怀揣着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三万块钱,在一个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早晨离开了家门,雄心万丈的踏上了经商之路。
在镇江丹阳市落下了我的脚步,做起了布艺生意。窗帘布艺夏天是淡季,到了冬天就忙开了,人家有的新房装修好了要做窗帘,有的子女结婚了要换窗帘,过新年了也有许多讲究的人家换个新的。所以一到冬天窗帘生意兴隆啊。
生意好了,出去进货的次数就多了,就怕下雪天了。零八年的冬天,又是一个下雪频繁的冬天,好多次出去进货都碰上了天空下大雪,鹅毛般的雪花飘洒的我满身满脸,还好我动作麻利,一下车就赶快上市场选货,打包,每次都能及时地赶上火车回来。
记忆犹新,零八年年底,再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因天天下雪的关系,批发商提前通知我们客户,说是天太冷了,他们再有几天要关门了。我一听心里急呀,手上好几家客户下了单了,店里余货不足,得赶紧上市场进货,可不能担误了人家顾客过年。本来想等天好起来再去布艺市场的,可是雪花天天飘飘洒洒的不休息,看来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便早早起来。心里希望今天雪姑娘能为我停上一天,别再下了,打开卷帘门朝外一瞅,天啦,昨晚才扫的干干净净的店门前,经过了一晚上,地上又盖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我下了下决心,把全身包裹好,带上我的得力小助手,折叠式的铁杆小推车,关上卷帘门,投进了暴风雪中,急急忙忙地徒步往火车站方向赶去。
外面西北风吹得呼呼直叫,路边的树木被风刮得摇摇摆摆,有的树头都折断了,毫无生机的挂在枝杆上。所剩不多的几片黄叶在光秃秃的枝杆上残喘着抖动。雪花漫天飞舞不停,我呼吸出的气温在我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出门前套在脚上的塑料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雪水浸泡着我的一双脚,直凉透到我的心里面。
雪越下越大,越飘越密,积雪把树枝压得弯下了腰,时不时地听到枯枝被积雪压断了的咯吱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过了我的身体,停留在我的脸上,凉丝丝的,我顾不上跟雪姑娘去理论什么,只想跑快点,争取赶上清早的首班车。
因为下雪天,没敢上常熟去拿货,我选择了就近取货,乘火车上了常州,常州武进区有一个批发窗帘布市场,里面有不少商家是我的进货老板。一下车我就立马赶往布艺市场,争取天黑前早点打包好回去。
谁知道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能赶上去镇江的火车,没办法,只好上长途汽车站去碰碰运气。到了汽车站一打听,正好有一班去镇江的小客车,最后一班了,人家说马上就开了。我拉着小货车,票也顾不上买了,连跑带蹓的上了汽车。
下午,雪好不容易停了一会儿没下,在我上车的时候,天又变了,阴霾霾的。我心里嘀咕着:雪啊雪啊,等我到镇江了你再下吧。还没等我祷告好,车窗外,梨花般的雪花又散开了。汽车缓慢的开在国道上,汽车前面的两把刷子不停息的来回工作着。乘客不是太多,大都是做生意的人,为了赶上在腊月底多挣点钱,顾不上这风雪天气,再进上这最后一批货。
我又饿又冷,脚底下的棉鞋能拧出水来,中午着急了进货,饭也没顾上吃一口。心里只盼望汽车能安安全全一路到达镇江就好了。刚刚闭眼打了个盹儿时,咯哒,啪啦一声巨响,吓我一跳。睁开眼睛一看,妈妈呀,汽车不受控制,滑向了路边,撞在一棵树杆上停了下来。
人们都纷纷下车查看,我也跟着下了汽车。外面风大雪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这天色,雪是不会停止了。地上的雪水结冰了,滑溜溜的踩上去,司机说今天可能回去要晚了,大家不要着急,先帮我把汽车推到路中间去行不行?
能说不行吗,大家都希望早点回去,雪越下越大,弄不好还要在这半路上过夜的。一二三,一二三,大家齐心协力,喊着口号,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汽车从路边的坑里推了上来。我还扑通一声,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满脸都是雪,棉鞋里的水更多了。
司机从后备箱里掏出几条铁链子,请了一个男乘客帮忙,两个男人费了半天工夫,把四个车轮都绑了起来。我一看急了,这分明是把汽车锁起来了,是不是不回家了,我还没吃饭,我冻死了啊。我着急了,下去责问司机:干嘛把车锁起来,我要回家,我眼泪都出来了。
司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跟我解释,这链子是防滑链,绑上它,汽车上跛,下跛相对会安全些,不会像刚才那样滑向路边。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放心,我一定安全地把你们送回家,司机微笑着对我说。看着被雪花包裹着的司机,心里不由的感叹,为了生活,人人不易啊!再次上车时,我看到路边上立着一块木牌,木牌被雪花盖住了,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奔牛两个大字,不知道奔牛是什么意思,也许这个地方叫奔牛吧。
汽车在大雪纷飞中慢慢的“爬行着”,往日两小时的路程,在这大雪天气里,整整开了十小时,晚上11点钟,汽车终于驶进了汽车站,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孩子的爸爸,领着刚刚放寒假到镇江来陪我们过春节的儿子,父子俩不顾那漫天纷飞的雪花,不停的张望着每一辆经过身边的汽车,害怕,担心全都刻画在父子俩的脸上。
汽车一停下,我顾不上去查点货物,张开双臂,叫了一声小伟,儿子猛然回过头来,定晴了半秒:妈妈,小小的身体挣脱了他爸爸拉紧的小手,飞快的向我奔来,我紧紧的抱着儿子,拂去了儿子脸上的雪花,走,咱们回家。
二零零八年的那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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