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养成了一个习惯,隔三差五会给婆婆打通电话,听听她的心事,聊聊自己的生活和感触,她大多时间都是耐心的听着,冷不丁也会发表一下意见,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有些道理。
比如婆婆对于人们认干亲戚的说法,婆婆一直给我强调可以对别人好,不要给别人攀亲戚关系。她对说认干亲戚的妨碍亲生的。其实人的时间、精力和资源有限,当你把有限的东西分配给更多的人,获得的人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何况亲生的孩子,有天然的亲切感,无论什么事情,彼此都能担待。而所谓的“干亲”,大多是利益关系,有用的时候你情我愿,一旦一方条件变化,另一边很快就会心生嫌隙。
虽然我和先生结婚后,很久的时间我和婆婆是不和睦的,在我原来的心里觉得她就是冷漠,无情的代名词。她每天都是阴着脸忙碌,很少讲话,讲话也是声音小的听不到。她什么事情都不说,无论多么重要的事情,她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理所当然的决定。
哪怕是我和先生的终生大事,她都不和我们商量,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干嘛。我一度对此很不满,多少年后,婆婆才幽忧的说:“那时候家里太穷了,怕说的多了,你更难过了,毕竟你没有吃过苦。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们能给的一切。”
婆婆又讲了家里来的人,都是要债的,家里还欠银行贷款,所以家里连吃的都不能放,打了麦子还人家馍房后,就放在二婶家。家里因为公公的经营不善,加上他多年被骗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实在是难过,她不想告诉先生和我,是不想更多人痛苦。
她讲她是如何给我赊来家具,如何给我们装修房子,如何借来酒席钱,又如何才办完酒席后还了钱,我听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想起自己曾经的不满,感觉眼前这个平凡的女人,瞬间高大了很多,我原来觉得“多情反被无情伤”,那一刻觉得“深爱竟无语”。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觉得很多情况诡异的可笑,一些人嚷嚷着来了,看见我又笑笑不说话,只是找婆婆,原来那些人是讨债的。婆婆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竟然撑起一个风雨飘渺的家。
女儿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我们离开了老家,我们婆媳也结束了长达四年之久的朝夕相处。四年我吃了一些苦头,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气,甚至因为家庭缘故,在学校也被人取笑,反正我也不是所谓的“良民”,那些想给我些颜色看的人最终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她们唯一庆幸的是我已经是母亲,换做没有孩子之前,她们会为无伤大雅的玩笑付出代价的。毕竟年轻的我心里装着都是“武侠梦”,那时害怕是我所不知道的。
距离产生美,离开家一切虽苦,心里反而轻松很多,再也不用有那种无奈萦绕,就是你总觉得有一天你的一切都会失去,比如我们出来之前的春节,我们正在看电视,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拿走了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现在想来也是可笑,哪里值得去伤感。只是当时已惘然。索性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老家。
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回忆还是那样清晰,心情已经不同。我现在有些想感谢哪些我曾痛恨的人,是他们逼着我们做出了对的选择,让我们脱离人生的沼泽地。
如今可以说,我原来有多么怨恨,今天就有多么感激,婆婆已经不是让我头疼的人,故乡也不再是噩梦,回首往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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