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暑假来玩,举家欢腾。忍不住和妹妹谈起侄女小时候的趣事。
那时候的侄女呆傻萌,天生的话痨,她可以一直不停的跟你说上两三个小时。我和妹妹常常逗她,假装在看电视,故意不理她。她一准会上当。自言自语的说上小半个小时就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小小的脑袋横在电视和你之间,奶声奶气的抗议:“大姑,我在跟你说话来!我在跟你说话来!”
我和妹妹继续不理她,她就会用肉嘟嘟的小手捧起你的脸,强行把你的脸转向面对她的方向,再次奶声奶气的抗议:“你听我说嘛!听!我!说!”我和妹妹再也憋不住了,一阵爆笑。而她还没明白我们是在故意整她,单纯的以为她的扭脸大法奏效了,兴高采烈的继续拉着你说话。
转眼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已经长成比我还高的大姑娘了,有了少女的心事和羞赧,再也不似当年那样和我们亲密无间。和她聊起儿时的事情,她大多已没有了记忆。或许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我们这些大人要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诉说着她幼时的种种,时不时的还会开怀大笑,究竟笑点在哪里。她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巴不得远离大人才好,怎么能理解我们回忆亲人之间点滴相处所带来的温暖湿润的感觉呢?
她小小的到来,为我带来了触摸故乡的契机。她在我这里,突然间我与故乡之间的距离就消失了。故乡,不再是一个地理名词,也不再仅仅只是回忆。故乡,是山川、是河流、是阳光、是空气;是小时候你打不过,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理他的臭小孩;是你和同学背着老班偷偷溜去的溜冰场;是你冬日清晨,在上学路上呼啦啦一口气喝下的牛肉汤,另外再配上一个鸡蛋灌饼。正是故乡,你才得以成为今日的你。
年少时,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千百年来那么多文人骚客仰天长叹引吭高歌“啊!月是故乡明
!”“啊!欲别故乡难!”那时候的我就盼望着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呢。而现在,当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眼里已经一片潮湿。远离故乡的人,就像发生了重大自然灾害断了层的地壳,感情无处托付。又好像具有了人类意识的机器人,拥有超越人类的智慧和神力,却无法实现伦理上的回归,找不到归属。
而当你有一天,回到朝思夜盼的故乡的时候,你又会发现你悲哀的成为了一个“异乡人”。城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故乡的景色早已和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客观存在的距离导致了你无法参与故乡发展变化的每一个进程,时间的累积导致感情上的疏离和陌生。我就在这种亲密的疏离间彷徨怅惘,直到小侄女的到来。就像春风化了冰,一切都实际起来、鲜活起来、热烈起来。夜深人静,当她躺在我身边安然入眠的时候,我感觉到体内被割裂的过去和现在清晰完整的融合在一起。而那是我记忆深入最割舍不下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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