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心灵手巧的匠人,木工,泥工,粉刷工,样样精通。家里的家具,桌椅,很多物件都是出自于父亲之手。
说到父亲的这一生,贫苦,劳碌,节俭,短暂,不免让人唏嘘,叹息。
父亲在六十年代初期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父亲兄弟姐妹七人,爷爷奶奶生活重担可想而知。在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贫穷就深深烙在爷爷的家庭。以至于父亲的哥哥姐姐都没有上学,父亲只读到小学四年级。
被生活所迫,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下地干活。后来,父亲学了木工匠,做家具,油漆,粉刷,为生计奔波。再后来,和母亲结婚了父亲也在做这些营生,虽然挣不了大钱,但也勉强养家糊口。
在我小时候,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父亲便骑着自行车走二十多里路,去市里揽活干,干活到很晚才回家,母亲开玩笑说,披星戴月归。记得有一次,学校要交学费,父亲刚干活回来,掏出钱递给我,钱都是被汗水浸湿了,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但是父亲却很高兴,还说只要有活干,即使累也很开心。
父亲就这样出卖着自己廉价的劳动力,赚钱养家。如果揽不到活干,这一天父亲就从早上一直饿到下午才回家,有时候连续好几天都揽不到活干,父亲就每天饿着肚子,心情也特别沮丧。但是,生活还是这样周而复始着。
后来,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患上了血液病,让这个原本就生活拮据的家庭雪上加霜,负债累累。在精神和经济的双重打击下,父母几乎崩溃。
记得,我在十六岁那年,病情特别严重,需要经常输血,我在家里躺着近乎昏迷,父亲到处借钱。亲戚,朋友,乡亲,邻居,二百,三百,五百,凑够两三千便带我去输血,背着我在医院到处跑……后来,我听人们说,父亲借钱的时候,都泣不成声了……
父亲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是不善言辞,不会表达情感,却是大爱如山,深沉,伟大。
去年,我又一次病重,需要及时输血、输血小板,父亲匆匆赶来医院,红肿着眼睛,要为我献血小板。我知道,父亲又一次为我哭过了……
父亲,奔波劳累了一辈子,贫穷节俭了一辈子。
今年春天的时候,父亲买回了一条鲜活的大鱼,当时家里有个串门的伯伯说,“中午炖了吃吧,鱼新鲜的好吃。”父亲边洗边说,“不吃呢,等孩子们都回家了再吃。”洗完后,父亲把鱼放进了冰箱,直到现在,那条鱼还在冰箱里。而父亲,却不在了……
那是一个黄花盛开的七月,那是一个悲痛欲绝的七月。那一天,同往常一样,父亲和母亲凌晨两点便起床了,戴着头灯去地里采摘黄花。任凭在清晨里,露珠打湿了衣袖,任凭在烈日下,汗水浸透了衣服。父亲和母亲依旧辛苦的忙碌着,却不知父亲一直在忍受着胸口痛继续劳作,一直到离开的的前一刻……
父亲,就这样突然地离开了,在那个黄花收获的季节,匆匆地走了。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却没有享过一天福……作为子女,我也没有尽过一天孝,而父亲,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子欲孝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说这句话时,却为时已晚……
父亲的这一生,艰辛,贫苦,节俭,却又匆匆而过……
所有放不下的牵挂,未完成的心愿,都愿化作一缕云烟随风飘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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