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我是西王母坐下的一只青鸾。无数次的为西王母送信笺,每次我在送信的途中都恰巧可以看见他,他拆开信笺时嘴角上扬的弧度使我着迷。
我想,我心动了。我将这事和西王母说了,祈求她能许你我一段姻缘。她摇摇头,语气悲悯的想劝我,但我固执的坚持己见,并立下誓言,就算是魂灰魄散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她无奈的同意了。
王母说我和他的姻缘是强求来的,所以我的每一世注定不得善终。这一世,他是一个穷书生,他心里的人则是一个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但我一点都不介意,即使,我不能和他说话,不能使他爱上我。
信笺传情惊鸿一瞥,他爱上了她,可碍于门第,两个人于对方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每天都为她书写鸾笺。为了和他有接触,我变成了他手下的尺牍,想记下他的柔情蜜语。他在我的身体上书写情话的时候,温柔绻眷,眉眼间皆是情意,他肯定很爱那个她。就像关雎和蒹葭里的君子一般,热烈的追求着美好的女子。那个女子该是怎样的美好,竟让他如此着迷?我竟有点嫉妒那个女子。
我托鸿雁将我送到了她的身边。她缓缓的打开我,看见其间内容时,含羞带怯。她轻轻的将我卷起,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又拿出一素帛,静静的看了许久。我站在她的身边,一回眸就看见窗外的桃花纷飞。她眉眼含情,优雅的提起了笔。桃花片片飘零,掉落在桌上,她伸出素手拾了一瓣放在鼻间轻嗅,还余留着清香。她将花瓣放进字间,并将它卷起。我本不愿帮她们的,但不忍心看他伤心。所以,我变成了一尾鲤鱼,替她传了信。她站在岸边,和风吹动着她的青丝,也吹散了她的呢喃。鱼呀鱼,快快游,游到他身边去,将我的心思告诉他。我听见了她心底对他的爱意。
鱼传尺素,我又来到了他身边。我站在水面上看着他两手托着她的手启,呢喃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原来我和小姐是两情相悦啊!”当她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几个字写在缄素上时,我就预料到了他看见这话的模样。看着他温柔的将那片早已散失芬芳的花瓣细细收藏。那时,我真想成为那花瓣。但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我的存在就只有悲哀……
夜间,他思念不成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时,他缓缓的从衣服里摸出了那片花瓣,细细的看了一番后,他决定回信。他挑了一张胭脂色的函纸,并在上面抄了一首桃夭。看着纸上泛着桃色的字,我眼睛模糊得厉害,好像朦朦胧胧间看见了穿着繁复精致嫁衣的她和满面春色的他,在桃花纷飞的桃花林中卿卿我我……原来一开始我和他就是不可能的。罢了,罢了,只要他好好的,我就知足了,毕竟我还在他身边,不是吗?他将信放在怀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月亮,好似在思念月中仙子。也许是想得太美好,一不小心,他就沉沦于梦境……我乘着月色,偷偷的将他的话送到了她身边。
在她看见信笺上写的字后,她心里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同时又有点慌张,转眼间,她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为了寻求计策,她偷偷的将这事告诉了身边的一个侍女。可侍女是她爹爹的人,这事没有瞒住多长时间就暴露了。为了惩罚她,她爹爹软禁了她,书生的尺墨再也送不进来了。她心情抑郁,每天以泪洗面,每每思念到深处就拿出他送的红笺,看久了,红笺上点点泪痕,变成了白色。
书生得知这事时痛不欲生,寝食难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好像随时都要奔赴黄泉路。看着这样的他,我不忍,于是每天夜晚,我都借着月色和乘着晚风偷偷的为两人传递信息,帮助他们缓解相思之苦。
一个月后, 小姐和他依然坚定着要在一起的信念,他们的执着和真情打动了小姐的爹爹,无奈,他成全了她。她们终是走到了一起,我也打算在他们大婚的那天离开。但在走之前,我带走了书生写了桃夭的手笔,我很喜欢那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真羡慕那位小姐……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我为他送信笺也是一样的吧。我愿意为他送五百次的信笺,只为换他一次擦肩而过……我不会死也不会老,我可以等他一世又一世……直到和他修满一世的缘分……
信笺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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