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来电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睡眼惺忪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本想着直接挂掉倒头接着睡,可手却不听使唤的按下了接通。
“喂,哪位?”我用懒懒的声音说道。
“是陈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感觉很熟悉,但睡意未消散的脑袋让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是,你哪位?”我问道。
“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了?我是树怜啊。”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以前玩的很好的一位朋友。“树怜啊,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
“没事,这么久没联系想不起来很正常。”树怜说。
我沉默着,没有开口接话,心里很意外他会给我打电话。见我没有开口,他说道:“打扰你睡觉不好意思啊。”
我没有客套,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是在花城吗?”树怜问。
我思索一下,回道:“是。”
听到回答,电话那头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他说:“我也在花城,今天有时间吗?”
“有。”我说。
“那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中午啊?”我发出为难的语气,说着。“中午我不想出门。”
显然是没料到我会直接了当的拒绝,树怜沉默了一会,然后又问道:“那下午呢?下午可以吗?”
自知有些事躲不过,我回道:“下午可以。”
“那好,下午两点在玫瑰湾,那里有家咖啡馆,我们在那里碰面!”树怜说。“知道在哪吧?”
“知道,之前去过一次。”我回答道。
“嗯,行,那不打扰你睡觉了,下午见,拜拜!”
“嗯。”挂掉电话,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也没多想什么,关掉手机再次进入梦乡。
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我坐起身来想着早上的那通电话。树怜是我以前玩的很好的一个朋友,或者用兄弟来形容也再适合不过,但也只是以前。
我们并没有闹掰,之所以说以前是好兄弟,那是因为在五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正是因为那些事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本来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我的人生应该会很精彩,按照正常走向,我会和心仪的那个女孩结婚,我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变了,五年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我至今都没喘过气来。那时候的我本该勇敢面对,但我选择了逃避,我逃避家人,逃避亲戚朋友,一个人去了满是陌生人的城市,和所有人断绝了往来和联系。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那是心灵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倒不是因为我做的那个决定,而是在我离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接到亲戚的电话,电话里他们在质问和辱骂,听到最多的就是说我没良心,此外,如畜生和人渣等字眼也听到过很多次,我没有反驳只是在默默地倾听。久而久之,似乎是已经放弃我了,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而朋友的电话和消息,我一个也没回,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渐渐的,他们也没有再联系我。我松了一口气,那时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但我没有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我打开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起床穿衣去洗漱,回来坐在床上没来由的想着一些事。自从一个人离家后,我去了很多城市,我不会在一个城市待很久,最多一年我又开始启程去往下一个城市,我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会留下我在这里生活的足迹,我就这样一直奔波着,不知疲倦。
听到门铃声,我走到大厅,打开门外卖小哥把外卖送到了我面前,他说:“祝您用餐愉快!”
我点了点头接过,关上门后把外卖放在了桌子上,我没有立马打开,现在还没什么胃口。我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喝了一大口后打了个酒嗝。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时候,酒进入口腔顺着喉咙一直到肚子里的那种舒畅感,似乎整个人得到了解脱一般。一瓶酒喝完,外卖还是没动,啤酒中的二氧化碳在肚里让我有种饱腹感。打开手机,已经一点,我想起了和树怜的约定。
从我住的地方到玫瑰湾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我不喜欢别人等我,拿上钥匙关门离开。下了楼出了小区,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出租便朝玫瑰湾赶去。玫瑰湾是花城有名的商业街,集吃喝玩乐于一体,我去过一次。那时的我突发奇想,想和电影中的人一样,去疯狂购物,买一大堆零食堆满房间。可当我进入商场后,那种想法荡然无存,来回逛了几圈双手空空,最后我走进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没有花哨的名字,简单粗暴的六个字:玫瑰湾咖啡馆。而这家咖啡馆,正是树怜约我碰面的地方。
玫瑰湾的北门,我让司机师傅在这里停车,付过钱下车,进去没走两步路就看到了那家咖啡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两点差几分。想着给树怜打个电话问他到了没有,刚打开通话界面,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按下接通。
“喂陈之,我到了,你到了没有?”树怜问。
“我在咖啡馆门口,你在哪?”
“我在里面,靠窗的位置。”
目光向窗户的位置看去,树怜拿着手机在向我招手,挂掉电话,我慢步走了进去。
我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他看上去和五年前没有太多变化,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带着笑容说道:“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先点东西吧!”说着,树怜向服务生招了招手。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树怜将菜单递给了我,说道:“你先点吧!”
我没有把菜单接过,而是对服务生说:“一杯招牌咖啡。”
树怜打开菜单,说着:“那我也要一杯招牌咖啡,嗯…再来一份草莓慕斯。”说完,他看向我。“你要不要?”
我摇摇头,我并不喜欢吃甜品,虽然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会给人带来满足感和幸福感,但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服务生离开后,树怜开口说道:“这几年来一直没联系你,我也知道你不想被打扰,可我希望你能走出来。”
我没有开口,叹了口气,树怜接着说道:“记得你以前是个很爱笑很爱说话的人,无论在哪,你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但你现在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我想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太迟了,别问。”我苦笑着。
聊天空挡,服务生把我们点好的东西送了过来,放在桌上摆好后,他微笑着说了一句。“请慢用!”然后走开。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问道:“今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树怜将那份草莓慕斯摆在身前,说道:“我要结婚了。”
我看着桌上的咖啡,右手转动杯子,说:“那恭喜你啊,女方是哪里的?”
树怜尝了一口慕斯,说道:“她是花城本地人,我们三年前认识的。”
“日子定了吗?”
树怜点点头,说:“下个月二十号,在紫荆酒店。”
“我们那群人里就你混的最成功了,现在老婆有了,房子有了,也不差什么了。”
树怜一脸诧异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买了房子?”
“你选择在这里办酒席而不是回老家办,也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你在这里有房子在这里定居了,要么你就是上门女婿。”
树怜笑着挠挠头,说:“上门女婿倒不至于。”
喝了一口咖啡,树怜抿了抿嘴唇,问道:“你呢?和安安还有联系吗?”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没联系过了,也没什么好联系的,发生了那么多事,酒席也退了,未婚妻又怎样,难道会等我?”
树怜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安安。”
听闻树怜的话,我面露不悦,质问道:“难道怪我?为了婚礼的筹备,所有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我几乎动用了我能动用的资源,尽我所能的给她一个最浪漫的婚礼,可结果呢?”
树怜连忙摆手,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没错,只是……感觉安安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我身体后仰靠着椅子,说道:“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感情能说淡就淡,人能说不爱就不爱,婚能说不结就不结,彩礼也能说退就退。”
树怜看着我,一脸遗憾的说道:“当时你费尽心思把安安追到,我以为你们肯定能过得很幸福。”
“都是过去式了。”
“我结婚你能来吗?”树怜问。
“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我喝着咖啡说道。“在来这里的路上,车在牡丹江大桥上的时候我在想一件事,如果当时我没有逃避,而是选择面对,现在的我又会是怎样。”
“如果你选择面对,一切都会好的。”树怜回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或许并不会,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逃避。”
我一口气把那杯咖啡喝了个精光,起身说道:“我累了,先走了。”
树怜没有挽留,我径直离开,刚走几步我听到树怜说:“我希望在婚礼的现场看到你。”
我没有回答,走出了咖啡馆,来到玫瑰湾的北门外,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牌子上写着:欢迎下次再来!
我转过头掏出手机,买了一张一个星期后离开这座城市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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