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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送治上学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摆摊卖大蒜。
一问,好嘛!五毛一头。一把五十头要二十五块。
去年这个时候,我生病没来得及买,不知道多少钱。再以前就七八块钱的样子,十几块钱就能买两把。
事实证明,我们家两把根本不够,于是,他爸提前招呼多买点,照这个价格要四把得一百大洋。
心想着“蒜你狠”这是打算要卷土重来了,一边又感慨蒜农可以多赚点钱了。因为曾经同为蒜农的我深知其中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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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大蒜可是我们这里的主要产业。
从小到大,记得镇上发展的产业有苹果,蘑菇。起初都是风风火火,后来都不了了之。只有大蒜坚持时间最长。
记得最初几年,每到种蒜、收蒜薹的季节,镇上的宣传车就在地头来回跑,小车上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现在回想起来,颇有当年报纸上大跃进的意味。
那时,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工厂,除了建筑队没别处打工,农民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土地。而种蒜很多活老人和孩子也都能参与,比种粮收入要多出很多。所以,那几年因为大蒜,我们镇成了县里数得着的富裕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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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蒜除了给老百姓带来实惠,还给另外一部分人带来绝对好处。从普通农民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老板,他们就是冷库和蒜片厂的老板们,老百姓管他们叫“库头儿”。
“库头儿”们凭借着政府各种政策扶持一度成为镇上的风云人物。天天馆子下着、小车开着,着实让人羡慕又嫉妒。
好日子过了几年,地方保护主义的弊端显现出来,外地的客商不来了,老百姓也心寒了。再加上市场大环境的冲击,新鲜一代老板们大部分都成了银行的黑户、亲戚朋友眼中的仇人。过了几年奢侈生活的他们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的一个关系相当好的“库头儿”同学,曾经在我的小店里赊过几百块钱的东西,迟迟也不来清账,又加上孩子他爸跟她家还是远房亲戚,也没好意思要。
生小治那年,酒席吃过没几天就打电话过来,借我俩的身份证贷款,还说贷款我自己也可以用一部分。我果断拒绝,理由简单又充分:我一普通小老百姓,家底实在太薄,经不起折腾,有一分钱就过一分钱的日子。
从那开始到现在七年了,我们没有见面,甚至没有任何联系,几百块钱我也不打算再要。几百块就买断了那么好的友情,想来的确伤心又庆幸,因着它太过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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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种大蒜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绝大部分的老百姓早已放弃,只种简单的小麦和玉米,主要收入来自于打工。
有个经常走村收废品的,他们附近几个村可能是位于两县交界处,而距离两边县城又都很远,打工不方便的原因,村里一直坚持种大蒜,他就在农闲时走村收废品,这么多年下来应该也挣了不少钱。
本以为今年行情看涨,他可以踏踏实实数钱了,可谁知今年他家没种。
问他后悔吗?
不后悔,多少钱都不再种了。
这种决绝是所有放弃大蒜的农民都有过的,个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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