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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霍子荷二十二、分道
在鬼界关口,展昭见嚼舌黄鬼开始疑心白玉堂的身份,暗道不好,忙接了话:
“原来是上官公子,幸会。”
他虽和上官家族没有交往,也知道,这是主管冥通银行的家族,是鬼界近年新贵。看得出,这位上官超钱尽管本事稀松,却是阴差身份,于是顺水推舟:
“我们是奉命捉拿在逃亡魂。公子也是出公差吧?”
果然,上官超钱笑着把头发帘一撩,“是啊是啊,我和司马,是去调查那个什么……‘薇薇’一案的……”
白玉堂听到“薇薇”,心下一喜,顺势接话:“那正好了,我们同路。”
“对。”展昭取回话头:“适才正要跟这位差哥秉明:我们被派出调查‘薇薇’一案。既然上官公子也是当案同僚,正好结伴同行。”
他其实并没有听白玉堂说过徐薇薇的名字,是接上官超钱话头,顺坡就驴了。
那嚼舌鬼差上下打量这位上官公子,只见他身衣富贵,不知什么来路,正欲问话,却忽见他手里亮出一个徽章。
那徽章边角纹路清晰,精致华丽,中心部分是个元宝造型,刻有冥通银行的标记,在阴间可谓无鬼不知无鬼不晓。
嚼舌鬼见了这徽章,眼睛往外一凸,大嘴张得连舌头都忘了嚼了:“啊啊原来你是银行银行银行……”
他这“银行”了半天没出正词儿,上官超钱一行,连同展昭白玉堂,早已侧身过去,上了码头。
四个人坐了一艘小船。开船的鬼差虽不是霍子荷,倒也技巧娴熟、相安无事。只不过航线与来时略有不同。
在船上,上官超钱问起展白二人姓名。展昭仍说自己姓南,是来自白虎区凤霞埠的鬼差,并向上官介绍白玉堂:“这位阴差是我兄弟,姓唐,名宇白。”
“啊,原来是宇白兄。我这位兄弟复姓司马,”上官指了指那寡言汉子,“名叫司马追风。”
上官超钱跟谁都有股自来熟的劲头。他看白玉堂头发造型别致,头顶中分、后撂,十分服帖,便赞道:“宇白兄,鬼界新开了发廊吗?还别说,新造型真心不错。”
白玉堂顶着个凉飕飕的“汉奸头”,已经忍了好久喷嚏,一听他说“发廊”,不自觉地向南使望望,神秘一笑:“嗐,什么发廊,是个小学徒,手艺不精,还硬要给人做头。喏,连这眼镜,也是强买强卖附送的哩。”
“这么好哇?”上官超钱似乎是真心欣赏,啧啧不已,“这眼镜可是好货……这头发做得也不赖,就是发胶抹得有点多……”
白玉堂正准备与上官笑谈,却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一声“阿嚏”,把船震得一晃悠。
原来展昭见上官超钱看得仔细,连忙暗施水系法术,将那“发胶”、“眼镜”又降了温,凝得更结实。
被施法者愤愤然转头,却见南使面色平静,似乎全然不知的样子。
好在这上官超钱本事平庸,夜色中端详了一番,倒也没看出法术猫腻,点点头,又对白玉堂道:“嗳,对了,要说你运气也好,刚来鬼界,就领上了任务,是做了阴差代理人吧?”
白玉堂对“阴差”已是不解,这“阴差代理人”是什么就更不知道了。然而无知者无畏,既然有此一问,正合了他的意,于是伸手一掏,把阴牌拿了出来。
上官超钱看到阴牌,十分惊讶,连头发帘都忘了撩了:“这是阴差才有的东西啊!宇白兄,这才一天时间,你竟然已修成阴差啦?”
展昭在后面看到白玉堂掏阴牌的动作时,已是担心,此时又见人家开口质疑,便接话道“唐兄弟他……”谁料话未说完,竟被白玉堂打断:
“我本来就是来修阴差的,可现在关口那么多,麻烦。于是……”他眨眨眼,靠近上官超钱,小声道:“没办法,只能……”说着右手指头一拢一捻,做出数钱的样子,然后眉毛一动,窃笑道:“你懂的。”
他俩兀自聊得火热,展昭却注意到,那司马追风一直沉默不语,目光闪动,似乎若有所思。他不禁暗叹:姓白的,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究竟要送到哪里,才算安全?
不过上官超钱的反应倒出乎意料地令人安心:
只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玉堂的手势,张了张嘴巴,做出一个“哦——”的表情,认真点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宇白兄,理解,理解!”说着拍拍白玉堂的肩。看那神态,似乎因了白玉堂这番话,不仅没怀疑他,反而亲近了许多的样子。
白玉堂失笑道:“超钱兄理解什么了?”
上官超钱“咳咳”两声,挤挤眼睛:“我理解呀!现在阴差速成的多嘛。”
白玉堂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这家伙看来也是个速成的“阴差”。他倒不点破,继续与他攀谈。
他来鬼界,本就是为了寻找徐薇薇案的线索。现在好容易遇到一个也调查徐薇薇案的,又是个“阴差”,还比较健谈,便想好好跟上官超钱结交一番,最好和他们同路调查,也好早些解开心中的疑惑。
但他身后的展昭可不那么想。他另有要事,只想赶紧把白玉堂安全送出鬼界,再去帮符桃。
于是,四人在对岸下船时,见司马领着上官,直奔最近的出口,展昭便道:“二位,此案逃犯本事甚大,活动范围广。我们奉令稽查,不如分组包抄。我与唐兄弟走卉城出口,人界再会。”
上官超钱的表情有些失落:“这就分组吗……”
他本领稀松,只觉得多个队友就多份力量,遇到展白同路,正是美事,却不料那两人现在就要和他分道扬镳。
司马追风却开口道:“既如此,那咱们都各自小心吧。”便拉了上官,直奔出口而去。
白玉堂老大不乐意,说了句“分组是早了点”,想要跟去,却被展昭用力拉住。
眼睁睁看着司马、上官二人在树林中消失不见,他气往上冲,无处发泄,见自己被拽得紧,心中憋闷,猛地照着那老鬼的小腹狠狠一拳。
展昭放开手侧身避过,神情不快:“你小子来阴的啊。”
“你还说我?”白玉堂一双俊眉几乎竖了起来,“是谁承诺一定会帮我找人的?是谁说我要找的人不会投胎的?”
展昭疑惑了:“你是说……刚才那两人……”
他见白玉堂怒目而向,眉宇间竟急出几粒薄汗,便问:
“莫非那个什么‘薇薇’一案,与你要找的人有关?”
“我要找的人,就叫徐薇薇!”
一阵短暂的沉默。
“……抱歉。”展昭恍然:“不过,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事态紧急,莫生枝节。”
“枝节?我的正事,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枝节?你怎么就敢保证她不会投胎……”
“我绝没有说你找的人‘不会’投胎。”展昭神色一冷,“我只是说,凡是被阴间通缉的,肯定暂时还投不了胎。”
“别扯没用的!”白玉堂狠狠瞪视,指着上官和司马离去的方向,“现在有阴差去捉拿徐薇薇了,等捉到,她自然也就得投胎了。你不让我跟了去,我就是白来这边一趟,等回去,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两眼一摸黑……”
展昭抬手制止了他的说话,“先等等。”他从白玉堂话里敏锐地捕捉到了“线索”这个关键词。看这样子,真不像单纯为了见面而见面。
白玉堂被迫停下话头,两颊微颤,依然咬牙切齿。
“……那人,是你的亲友吗?你着急见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这你管不了。”
展昭叹气四下一瞥,把头稍稍一抬:“你可以走了。”
“什么?”
“我说,白警官,你可以走了。”
白玉堂纳罕之极:“走?走去哪里?”
“回家,回警局,哪里都行。总之,去你想去的地方,与我无关。”
“哈”,白玉堂嘴角一牵,上下看看他,“这地方对我来说好比外星球,刚才我要跟他们走,你又不让,现在你……”
“我什么呢?”展昭把手一背,“你白警官又没拿在下当同路的朋友,我何必为你的事瞎操心?”
白玉堂见对方显露悠闲之态,摆明了要逼人就范,心中啐了一口,暗道:这老鬼竟拿对付那女鬼的招法对付我!……他无非想套我的话,我要是就这样服了软,岂不便宜了他!
……于是他咧嘴嘿嘿一笑:“说的也对”,便转身朝着刚才上官超钱与司马追风走的方向行去。
展昭见他竟迈步前行,再不回头,眉心又是一紧。
白玉堂走出十来步,忽觉脚底一寒,鞋跟竟再难拔动。他猛地使劲一抽,一只鞋粘着地,脚滑了出来,踩在地上。
他岂不知是那老鬼施法做的,忿忿然望望天,也不回头,继续拔足向前。
但另一只脚却不那么顺畅了——再使劲时,连袜子都被冻在鞋上,独独脚巴丫扯将出来,光着五根脚趾,扎进泥土里。
白大警官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一只脚,另一只则穿着被泥污得花了的白袜子。
但他不管那些,低哼一声,仍是仰头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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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冥城》为本人原创小说,首发简书,请删除未授权转载。其中主人公的部分设定是在《三侠五义》人设基础上的扩展。图片来自网络,涉权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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