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冰台】
说新房，其实就是有一间房间，一个卧室。作为男方家，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已属不易。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就是一张大床，旁边有衣橱最好，没有也没关系，但是得有几把椅子。这些家具的颜色必须都是红色，那上了红色油漆的家具如同家里是红木家具。
此时房间的门上，窗户上，椅子上都贴满了红色的喜字。这些都是一帮心灵手巧的妇人拿着剪刀，把买来的红纸通过折叠剪成。原本普普通通的房门，窗玻璃一旦贴上了红字感觉就是不一样。同样是喜字，也有不同的花样，有花边的，有勾边的……有时很佩服这些农村的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可就是手巧，剪出的花样真的好看。一帮小孩子，也喜欢拿着剪刀用那些剪剩下的红纸有模有样的学着剪起来。从学着剪红五星开始，一张方形纸张，折了那么几下，在那么剪上几刀，一个红色的红五星就在手里。
把这个红色五角星在孩子的棉帽子上比划着，搞点饭米粒贴在帽子上，顿时有那种军人的感觉。在那个年代，对于军人就有那种特有的崇拜，戴着有红五星的帽子，就有那种神圣的高尚。对于张明辉来说，学会了红五星的剪法，到了一年级是竟然成了一绝。
新房里闹腾一番，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厨房间。一帮嬢嬢，奶奶在那里忙碌着。喜事所用的馒头方糕都是自己人一起做出来的。上门喝喜酒的亲戚，回家时总得带着点回礼。也没啥好带，就是把自家做的馒头（现在大江南北都叫包子。农村当时把有馅儿的叫馒头，没有馅儿才叫包子，淡包子）、方糕，如果前面嵌有红枣的面点。
馒头有肉馅的和豆沙馅，那时肉、糖……都还是凭票供应。为了儿子或者女儿成婚，这样的票据要积攒多少时间啊。但对于孩子来说，最喜欢的不是肉馒头，而是喜欢豆沙馅儿。尤其在厨房间里炒豆沙的那种香味，或许只有闻过的才知道这豆沙馅儿有多难忘。
豆沙的豆都是那种自家种的红小豆所制。先把红小豆浸泡，然后煮熟煮烂，滤去豆皮，放在布袋里滤去水分。然后在粗制的豆沙中拌入砂糖，一般用红糖，放入适量的水分，在土灶上开始翻炒。考究还可以在豆沙里放入切碎的果条之类，等炒糯了，颜色也有原来的浅红色变成了深红色，应该是上了糖色的缘故。那种成品的豆沙馅儿，偶尔这些长辈看到孩子可爱，会奖励你一手指，放进你的嘴里，在嘴里慢慢品味那香甜。
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不是最好吃的，那舀出的豆沙，最后那些贴着铁锅的那层干豆沙，微微的有点焦的豆沙，薄薄的脆脆的，又加上那种焦香味，吃过一次估计一辈子不会忘记。
以前除了参加婚礼，等过年时有些家里也会偶尔炒一次豆沙。张明辉的祖母是炒豆沙做点心的好手，每次有人家请她出山时，每次都会为她可爱的孙儿带点这种焦脆的豆沙皮。这次张明辉小舅结婚，他习惯性地围在厨房里，他的几个舅妈嬢嬢看着他可爱的模样，这个焦脆的豆沙皮怎么会少得了他。
可惜，现在的孩子对于这样的焦脆豆沙皮不会有印象，或许也不会有张明辉当年的感觉吧。
2024.1.3
沪上北风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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