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逛花鸟市场,看到一大爷,在叫卖兰花,我瞥了一眼,看着那羸弱到营养不良的兰花,轻蔑一笑“大爷,你这兰花品相太差了吧,个个是兰中黛玉呀!我老家的兰花,随便一株,都甩你几条街”。
“真的呀,那你是哪里人?”大爷眼里泛着光。
“湖北,大别山区呀,我们那里,山上到处是兰花,一株可以开好多花呢!”,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我满脸得意的走掉了。
思绪由此被带到了那回不去的小时候,我们村四面环山,上学也是走的林间小道,那句“条条大路通罗马”最是应景,想去一个地方,任由你走出很多自己的路。
每年三四月正是兰花肆意绽放的季节,你在山上随便走个十来步,就会未闻其香,先见其身。
那时年龄小,并不知何其幸运,唾手可得书中排名第二的四君子之一。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只觉得人云亦云,大人们都喜欢去山上干活的时候,顺便寻一把兰花,回家插到随便什么瓶子里,然后满屋飘香。
所以每次中午放学,回家吃完午饭,便喜欢舍近求远,穿过一座小山去学校,进行一种采花的较量。
兰花颜色淡雅,在万物肆意生长的季节,就像变色龙一样很容易和环境融为一体。在翠绿的地方,兰也是浅绿的,在有黄土裸露的地方,兰的颜色就类似土黄,如果你细分,实在是千变万化。
所以每次出了深山,谁手中的兰花最多,走路都眼睛往上看,因为它代表着观察力敏捷,能力强。
那时候的老师在我们眼里都是城里人,没见过这些,稀罕的很。
我们就最喜欢把大把的兰花放在桌子上,如果哪个老师看到了问我们要,那我们就会觉得被宠幸,是无上荣耀了。如果哪天因为摘花午睡迟到,说不到老师还会为了这份贿赂,网开一面,不打掌心呢。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家后面的茶园里,竟然长了几株茂盛的兰花,之后每次摘茶叶,我就喜欢赖在那里偷懒。我好得意,就像金屋藏娇似的,把它视为宝藏。
其实回过头想想,兰在我们村里人眼里,实在是贱的很,大概像草丛里的一株蔬菜罢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菜园,百八十年也不会去重视它吧。
反而因此,比那参天大树还幸运,大树或被卖或被生火,唯有它们独独存活了十几年至今,上次还听妈妈说起那几株兰,听到它们安好,我就放心了。
大概是自从离开了那片土地,我就开始起了歹心,日夜思念我的宝藏,总想着把它们带在身边,护着它们,也陪着漂泊的我。
哪知自从上了大学,毕业结婚生娃,带娃康复,那曾经待腻了的地方,竟然是再也难到达的远方。
两年多了,我竟然只在去年过年回了一次家,两天一夜,忙于应付亲朋,照顾孩子,甚至都没花几分钟的时间,绕过房子,去看看我那日夜思念的兰。
我心不甘啊,我的思念之切,就像临死的人,死不瞑目。
等到下次我回家,等到我结束了居无定所的生活,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我的兰,我要把你们带在我身边,好好照顾你们。
想起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故乡那株兰花,虽无法言语,却承载着我,我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离家女儿,所有离乡的情绪,思念故土和身而为人,无人诉说的无赖和孤独。
新手水彩第四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