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近十一放假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但在大多数孕妇身上发生的孕期反应,像恶心,呕吐等情形她从来都没有,而且胃口出奇的好。
但按着旅行社规定,为了人身安全起见,孕妇不能跟团,我们只能通过途牛订票,自己安排在马尔代夫的所有行程了。起初选定的目的地是普吉岛,但她听说因为去普吉岛游客太多,沙滩和水也变脏了。而听从马代旅游回来的游客描述,那里的景致更美,只是价格要比普吉岛游贵,不管如何,我们最后定下来。
我答应去马代的另外一个原因在于讨她妈的欢心。经过几次接触,我发觉她妈除了脾气火爆,强势,控制欲强,我还从她接人待物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还是个很虚荣的女人。
她妈与共和国同龄,满族人,从小生长在京城,据说先祖在旗,曾经还有些盛名,后来家道中落,但对这些我无法考究,也不关心。
不过一说起自己的出身来历,她眉宇间,脸上骄傲的笑容,挥舞的手势,浑身洋溢着自豪和高人一等,这也是我逐步观察到后,让我感觉极不舒服的一点。
平时与人聊到某些话题时,她总是认为自己的观点看法绝对正确,别人如果提不同的意见,她就鄙夷地翻翻眼睛,发出不屑一顾的冷笑,有时甚至认为自己受了冒犯,觉得人家没教养。
她妈人很精明,但我对这两个字的理解就是狡诈的聪明。和她说话时我很累心,每句话都要留意,以免她把我的话按照她认为的意思去理解,而惹她生气,以致愤怒而无法接受。然后去她闺女那里说我的不是,我还得多费口舌和她闺女解释。
有时我觉得她妈对我说的话无关紧要,就干脆置之不理,尽管我明白这样做有些粗暴无礼,但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应付。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艰苦的地方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她妈因为家庭原因,也正处在年轻气盛的年纪,头脑一热,毅然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奔赴了祖国大西南-云南边陲。当时各地都粮食紧缺,商品匮乏,习惯了干燥气候的北方人在南方湿冷环境生存本身就是对自己身心巨大的考验,适应过程是漫长而艰巨的。万幸她平安度过了最初在那里的岁月,虽然整天农活很累很辛苦,但是不得不在那里坚持,最终还是在七十年代末想办法回了城,
每每谈起她自己插队时经历,她妈会深深陷入沉思,眼睛里充满热情,绘声绘色描述那时发生在她身边的人和事,虽然内容无外就是生与死,苦与乐,爱与恨。
而最后她妈永远不会忘记提到的是自己人生中最明智的选择-没有在云南安家。而跟她一起去那里插队的好几个女同学在当地结婚安了家,生儿养女,以致如今她和这些同学只能靠电话叙叙家常。
刚回城,正赶上一家公交公司招工,当时国家政策已经开始对返城知青给予照顾,她妈托关系进了公司,没多久,因为缺少司机,上级让她学习汽车驾驶,从此她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但是那年她妈快三十岁了。
她爸生在高知家庭,她爷爷是京城一所有名大学的教授,而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这种家庭受的冲击更大。她爸大学没上完,就被发到了山西,在一家生产石棉的工厂里当电工,后来锅炉工。因为相比自家的条件,在那个地方生活很艰苦,加上吃的差,又不规律,得了胃穿孔,虽说后来治好了,但也留下了病根,现在还经常闹胃疼。
好在不用工作在车间,不然早把命丢在了。因为车间通风条件差,产生的大量粉尘无法及时排出,很容易爆炸,再有吸入粉尘后对身体非常有害,后来听说大部分一线工人都查出患了石棉肺病。
她爸原本以为自己余生就留在山西了,但后来的知青政策,也让他有机会踏上了回城之路。回城后,通过父亲朋友的关系,进了文物局工作,几年后,他又调到了直属文物局的一家博物馆。
也就是在这时,她爸和她妈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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