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是张爱玲的所有作品中我读的最快的小说。
许是因为早就知道小说的大概内容,我真的不忍心亲眼目睹着彼此相爱的人因为误会慢慢分道扬镳,若干年后再见只能说一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无奈于命运的肆意捉弄,臣服于现实的一地鸡毛。所以我读的很快,想尽量跳过那些令人心碎的场景片段。
可偏偏,就记住了这些片段。
顾曼桢初见祝鸿才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笑的时候像猫不笑的时候像老鼠”的姐夫会强暴软禁自己,自己会跟他生孩子,会嫁给他;
祝鸿才得到顾曼璐后还不满足,千方百计说服曼璐将自己的妹妹曼桢骗到家里来强暴了她,短暂的愧疚后,祝鸿才如愿以偿地在顾曼璐去世后娶了曼桢,但很快就厌倦了她“一旦到手就没什么稀罕了,甚至于觉得他是上了当……就像一碗素虾仁,看着是虾仁,其实是洋山芋做的,木木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沈世钧和石翠芝长大后再见时对彼此从小留下的差印象丝毫不减,却阴错阳差地结了婚,“洞房之夜,他俩哭得像犯了错的孩子”,生了孩子后倒也习惯了柴米油盐的生活,旁人问起时还笑眯眯地回答“我们小时候认识的场景很罗曼蒂克。”毕竟,结婚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而已,谁有不可以呢?
翠芝和叔惠倾心相爱,叔惠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表明心迹,翠芝绝望赌气地嫁给沈世钧,叔惠也另觅佳人。多年以后两人相见,翠芝只能感到“一丝凄凉的胜利与满足”,而世钧则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从来不知道,也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一直爱着自己的至交好友。
然而,“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曾经浓得化不开的痴、嗔、恨、怨种种,终究在岁月无声无息的消磨之中烟消云散。提及往事,我们不会再心痛不会再埋怨,顶多付之一笑罢了。而且,谁又能保证,如果时光倒回,就能迎来美满结局?
沈世钧家风守旧,自身性格又偏优柔寡断。当初顾曼璐仅凭一枚戒指就让沈世钧误以为曼桢已经结婚,于是娶了表妹翠芝,从未想过要找曼桢求证一下;从世钧和父母的谈话中也能看出,沈家是决不允许世钧娶一个舞女的妹妹的;再加上曼桢温柔体贴懂事,说不定等不到世钧开口便会主动离开他。
石翠芝是千金大小姐,而叔惠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翠芝有着有钱人的骄矜,而穷人也有穷人的自尊。所以叔惠虽然对石翠芝有着知己之感,但不得不考虑良多。并且,沈石二家都是撮合世钧和翠芝的,叔惠作为世钧的好朋友,身份也非常尴尬。
……
现实总有着诸多阻碍,可我们都忍不住去幻想两个字——“如果”。
如果他们能终成眷属呢?如果他们结婚后依然能相敬如宾如斯恩爱呢?如果……
只要有一点可能,都不能阻止我们的幻想。
可惜我们身处现实,话说得太满事想得太好,就一定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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