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上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平淡的,现场和营地两点一线,偶尔出差或者遇到一些新奇的事,就像给平静的水面上扔一个小石子,能泛起一丝丝涟漪。
在项目中后期,施工进度基本捋顺,和业主与监理的关系也平和了很多,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小小的插曲。有一天我在办公室正在翻译现场指令,翰德瑞克气喘吁吁地走进办公室说让我跟他去现场检查,不容我分说就拉着我走,杨开车已经在营地门口等着了。我很诧异,今天监理还给我当起了司机?上车后才明白,杨说有人告诉翰德瑞克有人在现场施工不遵守施工规范,他要去检查,如果查到不遵守规范,就要根据要求进行罚款!我一听就知道是监理的细作给他报告的,叫上我无非是让我看看作证。我无奈地笑笑,只能跟着去了。经过一路烟尘后我们很快就到了现场,翰德瑞克让杨不要停车,边开边检查。果然,一会就发现有黑人工人现场工作不穿劳保鞋,还有人不穿反光背心,也有中国领工员不戴安全帽等等,每发现一个,翰德瑞克就写一张罚款单,一张20美元!不到半个小时,就写了10几张!我也是火冒三丈,一方面是翰德瑞克的这种偷偷做法不光明正大,其次就是这么多人员违反规定!过了一会我让杨停车,走到一个中国领工员的跟前,他刚好没戴安全帽,我问他为何不戴安全帽,他说实在太热,现场40多度,根本戴不住,都快中暑了,我想想也是。后来我让他去调查为何黑人工人不穿劳保鞋和反光背心,十分钟以后他回来告诉我说我们是发了,而且规定穿,但是职工到现场以后也说热,还有的职工看劳保鞋是新的,舍不得穿,就拿回去给家人穿了,还有的甚至卖了!这些理由让人哭笑不得。我给翰德瑞克汇报以后,他也气得直摇头,不过坚持要罚款!我看他不讲理,我就假装生气,说你要真的罚款我就不坐你的车了,我直接在项目上走起来,拒绝上他们的车回去,一会就汗流浃背热汗直流。杨看得一直喊我上车,翰德瑞克用英语说我是250!我更气了,我也用汉语说他是250!他听我说汉语,也开始说他的南非语,我也听不懂,就这样他一言我一语,杨在中间急得直冒汗。后来杨也生气了,说你俩都必须说英语。我就要求翰德瑞克必须把罚款单撤销,我承诺回去给领导汇报召开安全大会进行整顿,严格要求。这时翰德瑞克才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笑笑,当着我们的面把罚款单撕了,我们相识一笑泯恩仇。回去后我兑现了承诺,领导组织了安全会议进行了强调和安全警示。这个问题就如此解决了。后来我请翰德瑞克和杨喝中国茶,翰德瑞克说这是看我的面子才让他违反了规定,我说规范是死的,执行的时候要看原因,他说跟我们中国人学到了不少,我们哈哈一笑。
过了几天,我正在和阿林多处理一些劳工的事,有人告诉我门口有两个骑自行车的外国人拜访。我让他们进来,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人,推着自行车,风尘仆仆,满脸沧桑,从头到脚都是黄土。通过介绍,他们是两口子,男的德国人,女的瑞士人,已经骑行世界八年了,从欧洲到美洲,现在到了非洲,他们从埃及出发,由北向南,到了莫桑比克,下一站就是最后一站南非。路过我们营地,想休整一下。我们热情欢迎,我把这事告诉了肯,他们也是好客之人,当然欢迎,随后安排他们住在监理的招待所,老外之间也好沟通。后来我们也请他们吃了个饭,他们介绍了他们的经历,他们是在骑行过程中认识的,后来就结婚了,一起骑行,快50岁了,无儿无女,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虽然苦但是有自己的理想。他们给我们展示了在世界各国留下的足迹和照片,还有许多国家报纸报道他们的事迹。看了以后我们感慨万千,我们很难理解他们的精神世界,但被他们的执着和努力精神所打动。我们也介绍了我们的项目情况,他们也很佩服我们中国人,不远万里来建设非洲,背井离乡,这种精神也让他们动容。他们在营地休整了四天,我们送他们了一些方便面和其他吃的,送他们继续出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我在首都办事处的时候,听项目上同事说没多久又来了一个骑摩托车环游世界的中国小伙子,30岁的样子,留一头披肩发,摩托车后面插一面国旗十分醒目,一看就是一个爱国的文艺青年。他在项目上讲述了他的故事,还表演了吉他演奏唱歌,项目上的同事们围了个圈,青年在中间尽情表演,让这些在国外的国人激动万分,也勾起了思乡之情。再后来一天我在首都出去办事,在车上看到一个人骑摩托车后面有面国旗,我激动地大声喊他,可惜太远,不是一个方向,就这样我们错过了。虽然遗憾,到我也自豪万分。
多年后我想起这些事,都会陷入沉思,世界上很多人有不同的理想,他们用人生去实现,也许贫困,可是精神世界却很丰富,他们的故事可以流传世界。2017年底我去塞拉利昂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国的骑行女孩黄双,她在美国留学后来任教,骑行全美,后来欧洲再后来非洲,我们有幸遇到,听了她很多故事,很佩服她。她走到哪里都做慈善,讲中国故事,用她的话说,让中国人和故事流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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