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间词话本篇
六〇 入乎其内与出乎其外
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美成能入而不出。白石以降，于此二事皆未梦见。
译文
诗人对宇宙人生，必须深入到它的内部，又必须站在它的外边。深入到它的内部，才能够描写它，站在它的外边，才能够观察它。深入到它的内部，所以充满生气，站在它的外边，所以具有高瞻远瞩的兴味。周美成能深入进去而出不来。白石以后，对于这两件事都梦想不到了。
笔记
王国维先生在这里，对诗人作了一个要求。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而评价周美成能深入进去而出不来。白石以后，对于这两件事都梦想不到了。
附注
（1）“宇宙人生”，原稿作“自然人生”。
（2）入乎其内：即重视外物，能与花草共忧乐（详下则）。亦即深入到生活当中去，对生活进行观察、体验，掌握丰富的素材，才能进行创作（故能写之）；只有这样，作品才会充满生活气息，具有生命力（故有生气）。入乎其内，就是阅世的过程。
（3）出乎其外：即轻视外物，能以奴仆命风月（详下则）。亦即不要被某些生活现象所迷惑，不要当材料的奴隶，要能“跳”出来，进行冷静的分析研究，才能把握生活的本质（故能观之）；只有这样，作品才能更高、更强烈、更真实地反映生活，闪射思想的光辉（故有高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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