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相信我

作者: 六加一航 | 来源:发表于2018-03-21 21:06 被阅读76次
    请相信我

    头好痛,感觉从头骨到脚指都被闪电击穿了,眼皮灌了铅一样,睁不开。但依稀能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可能大脑受到的伤害不容易恢复。”

    “什么意思啊?”

    “她可能会失忆”

    “会持续多久?”

    “她由于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海马体伤害严重,可能是不可逆性损伤,也许永远都不会痊愈了。”

    他们在说谁?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我在哪?还没有想明白这些问题,我就又昏过去了。

    这次比上次头痛缓解了许多,勉强可以睁开眼睛,但看不清事物,一睁眼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着向我涌过来,晕得想吐。我又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好像第一次对话的那个人。“你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想张嘴,但下巴好像不听使唤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又说:“没关系,你别说话了,你头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呢。”

    我又闭上眼,这会让我感觉好一点。不多久,我又睡过去了。

    我又醒过来了,头好像没那么疼了,身上有点沉沉的,似乎可以张开嘴了。“喂!有人吗?”我几乎用尽全力喊出来,但似乎还是声若游丝。半天,没有人回答我。我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用手扶着我的头,好像摸到了我头上的纱布。我观察着这房间的布置,我躺在一个双人床上,碎花的床上用品已经洗得发白了:很普通的深褐色电视柜对着我的床,电视柜上却没有电视;电视柜旁边是黑色大衣柜;墙上挂着几幅不知道在哪的风景图;床旁边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是一个躺椅,上面还放着被子;椅子正对面是不大的一个床头柜,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冲剂的袋子和水果,还有一个杯子,看着乱极了。这房间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哪里不对,可我又想不出来。

    这是哪?我对这间房子完全没有印象,我是谁?突如其来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来气,这加剧了我头部的疼痛,我捂着头痛苦地吼了出来。这声似乎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从门口冲进来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留着中规中矩的发型。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看上去高兴极了:“安,你醒过来了?太好了,你都睡了快一周了。先别乱动,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大幅度运动。”

    “这是哪里啊?”

    “这是可可西里。”

    “你是谁?”

    他看上去有点沮丧:“你果然不认识我了,不过没关系,我叫元廷,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完全不认识他,我甚至怀疑我喜欢过他。我又问:“我是谁?”

    他揩了揩眼角:“你是安苒啊,你都不记得了?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都不记得了?”

    我两手抱着我的头,使劲回忆,痛苦地流着泪,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断地摇着头。他抱着我,说没关系,以后慢慢地会好起来的。

    我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哽咽着问他:“我的父母呢,我家人呢?”虽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但是他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咨询的人了,我只能问他。

    他低下头:“这事说来话长,等你身体再好一点了,我再告诉你。”

    三个月过去了,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期间他一直在照顾我,没有工作,可可西里荒凉无比,这个镇子位于大西北荒凉的边陲,人员很少,几乎处于完全信息闭塞地区。我问了他无数次我们为什么在这,我父母在哪,他都说等我完全恢复了,再告诉我。我似乎丧失了我二十多年的记忆,大脑里依稀只有小时候的记忆。我记得我在许多高楼大厦中,应该不是这荒凉落后的地方。

    这天中午,他吃完饭,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走过去,搬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他睁开眼睛问我怎么了。

    “我觉得我已经康复了,你可以告诉我那些答案了吗?”

    “不行,再等等吧。”

    我非常生气,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不敢告诉我。好!今天你不说,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赶紧把我按到椅子上,低头像是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地抬起头:“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现实可能很残酷。”

    我说当然。他缓缓开口:“你现在是国家A级通缉犯,这不是我们的家,是我拿了我所有可以拿的钱物,跑到这里的。”

    我傻在原地:“为……为什么?我做什么了?”

    他掏出了一根烟,点燃,等了许久才又开口:“你父亲在你13岁那年染上了赌博,你家的公司不到五年就犹豫你父亲的不管不问而赔了许多钱。你母亲犹豫不堪债务纠纷,就跑路了,留下了你和你父亲两人。你父亲太不争气,因为债务压力太大,又染上了毒品。把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卖了换粉儿。没钱之后,你父亲毒瘾发作,就把你也买给了一个赌场认识的人贩子,换钱。”

    我听到这里,手不停地再发抖。他又抽了几口烟,平复了一下,接着说:“你打电话向我求救,我赶紧从外地往你家赶。可还是晚了,我还没到你家,你父亲和那个人贩子就到你家要把你绑到车上,你急坏了就抄起来你藏在衣服内兜的弹簧匕首,插向了那个人贩子的喉咙,那人没有防备,喉咙一下被划开,咕噜咕噜了几声,就咽气了。你父亲也吓傻了,在地上爬,你怒不可遏,把那把刺向他,他被毒品侵蚀得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力气没有你大,那把弹簧刀,便刺入了他的心脏。”他抹了抹眼泪:“那把弹簧刀还是原来你父亲送给你的,怕你被坏人欺负。”

    我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整个人木在那里。他伸手抱着我,说:“我去的时候,地上全是血,你哭的撕心裂肺,也倒在地上。我把人装到车上,想替你去自首。刚合上后备箱,你就冲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飞驰上了马路,因为你开的太快了,撞到了路边的隔离带,头部重重地撞到方向盘上。我不敢送你去医院,就找了几个学医的朋友,把你送到了这荒凉的地方,又把我所有可以立刻取出来的钱都取出来了,勉强够花销。”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除了惊恐和震惊之外,我对他产生了感动之外的依赖感。他看着我说:“我没有让你阅读任何文字和新闻,怕刺激到你。”

    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之前觉得这个房间怪怪的,原来怪在没有任何书籍杂志,连一张报纸都没有。

    又三个月过去了,我一直沉浸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里。有恐惧,有惊诧,有感动,有不可思议。

    我身体恢复之后,他白天开始外出,打点工。他不让我出去,怕人们认出我来,警察可能会找到我。这天,我真的憋坏了,我趁他出去,偷偷地也溜了出去。

    我发现人们并没有太多注意到我,这让我放下心来,做逃犯的日子太难熬了,每一秒都心惊胆战。我去报刊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杂志。可是这个镇子真的太破了,杂志都风干发黄了,甚至还有前年的报纸。

    我转头往家里走,胡同两边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

    忽然,我看到了一贴寻人启事,贴着我的照片。不是通缉令,而是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刘雪涟,女,31岁。于216重大案件失踪。身高一米六八,长发,失踪前穿着红色外套,黑色休闲裤,白鞋运动鞋。望知情者告知当地派出所,定酬谢。”

    我看完很疑惑,为什么不是通缉令,而是寻人启事呢?我又回到那个小报亭,翻了几十张报纸,终于找到一篇关于我的报道,那篇216重大案件。

    “216”大案

    2017年2月16日,警方于可可西里边缘公路发现一辆废弃车辆,车身多处枪孔。车内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两具小孩尸体。经警方多方调查,该男性尸体名叫陈源,31岁,某上市公司高层领导;两具小孩尸体叫陈曦和陈迹,是陈源双胞胎儿子。据调查,陈源的妻子刘雪涟也随行,但至今下落不明。

    据悉:该一家四口住在杭州市,放年假期间至可可西里自驾游,于西站附近拉载一名三十岁左右搭顺风车的男子。该男子与可可西里附近多起杀人抢劫案有关,已有三名女性失踪,怀疑此人与境外贩卖人口组织有所勾结,对本案有重大嫌疑。

    望自驾游的游客不要随意拉载路边穷游搭顺风车的人。

    本市公安局机关正对此案展开积极调查。

    “嘿,你看什么呢?”

    我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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