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回忆录(一)

作者: 琴雪_山人 | 来源:发表于2021-03-11 23:21 被阅读0次

01.母亲嫁我家

有次,我问母亲的爱情。母亲羞涩了一下,我才知道了母亲的爱情故事。我眼前浮现过去我老家的小院。

那已是一个很遥远的残梦了。梦中的古朴小院,已随着梦的余韵,袅袅地逝去了,只留下一些残缺的画面,梦中徘徊的只有那简陋的竹篱笆门,“吱呀”声声时时伴着我的悠悠情思。记忆中的小院很美。

1968年,我母亲待字闺中,在杨楼给她大姐照顾孩子,看到几个孩子睡光腚炕,没有铺盖,小孩子破衣烂衫的,小香妹妹不到一生,连换洗的尿布都没有。心里急也无奈,布要布票还要用钱买,穷得丁当响,哪有钱哪有布票?

恰好杨楼的杨山是我的堂姑父,给我姨家送来一块布。看我母亲能干漂亮,在他的说和下,与我的父亲认识。姥爷看中了我父亲扎笼的手艺,力排众议,力主让母亲嫁给了很穷的我父亲张如兴。

母亲笑笑说:“那时你爷爷一家八口人,只有三间堂屋,东边两间东厢房做了父母的婚房。

结婚办得体面,杀了头他们家自己喂养的一头猪,又花费了100多远置办酒席,十二个碗。大件有红烧鲤鱼、一碗鸡、一碗扣肉,荤素搭配十二个碗,亲朋好友凯贺喜,热热闹闹久把婚事办了。”看着母亲幸福的样子,我用手捋了下母亲的白发。

我记事时,我家乡也很穷。日子艰难,麦收或秋收后就去拾荒!母亲的手快是村里是有名的,往往比别人的在同样的时间里多拾二三成。

02.母亲在大家庭

到了1976年6月,母亲关上竹篱笆门,那竹篱早已褪去绿色,在风的吹拂下“咿呀”作响。

母亲很早就起来了,还没有分家,准备为爷爷一大家人十几口人的做饭。母亲笑看着正对着竹篱笆门五六米的是一棵两搂粗大的枣树。老树皮黑褐色,龟裂纹理,虬枝弥漫了土屋形成的四合院。恰值6月石榴花开,那夕阳红皱了石榴花,万绿丛中一点红,娇艳美色补须躲,它正咧着嘴角,仰着烈焰红唇,羞妒着穿着红裙飘飘的四姑。

四姑穿着绣着一对蝴蝶的红布鞋,如麋鹿迅捷轻盈地往东厢房奔,齐腰的黑粗随着她曼妙的腰肢来回摇曳,手端着的一那漫漫的字盆热水便溅出几点欢快的水花。母亲笑着柔声地说:“看你风风火火的,小心烫着。”

屋外一挺拔英俊的我父亲不安地走出屋来,在精心细致地刮着胡子。有时捋一捋黑亮的大背头,有时抬手腕看看上海牌的手表,有时从他的挺索的灰色中山装拿出英雄钢笔写些什么。母亲便看得有点呆。

这时大枣树下依偎着爷爷,不紧不慢地从扎着黑对襟袄的黑布带里抽出别着的大烟袋,装烟,打火点烟,悠悠地吐出缕缕烟来。西厢房的厨房门,我奶奶颠着小脚往锅里舀水,花白的头发披拂在她的慈眉善目上。我母亲便盖上锅盖,急急地拉着风箱,锅底的火温柔地吻着锅底。这时竹篱笆门外传来一对母女的乞讨声,我母亲便从本不宽裕的窝头中拿出一个,柔声细语,交给那乞讨母女……

朝霞满天,院子外池塘泛着金光,狗吠深巷,鸡鸣树巅。池塘东第六生产队的铁钟响了!社员稀稀拉拉地往那有十几间土屋的生产队场院汇集。

03.母亲生产队出工

一大早,生产队的老钟就如塞鼻的老人喑哑地响起来,第六生产队的队长张如新站在钟下使劲地敲。他瘦挺的身板,红脸膛,声音洪亮地喊:“上工了,上工了。”队员们疏疏落落地从各自的土屋里挪出来,带上吱吱作响的柴扉。

我母亲穿着大对襟袄,用水粘湿梳子梳得头发发亮。又急急地敞开怀,稍稍背转身奶着完我的小妹,抓把粮食喂完小鸡,心急火燎地倒给猪一盆稀泔水,撒些糖和草料,搅拌一下,听猪吃得欢,就急急地往生产队走去。不大会儿,就随着生产队里的社员就出工了!

母亲看着在农田里社员东一个西一个在晃动,毒毒的日头晒蔫了庄稼,也晒蔫了人们伴随着汗水扩散着懒惰。母亲感到日头狠狠地吸取着有个好收成的希望,不由得有点心里不安,擦着头上汗珠。

忙碌到麦收,我一家三人一年只分了百十来斤小麦。母亲幽幽地对父亲说:“孩子生病时我才舍得给他下点面条儿,我们就喝点汤。”

父亲就嘿嘿地笑:“跟你一起喝点面汤,那就感到香,哎,真香。”

04.槐花、榆荚染得母爱自芳菲

生产队里分得的粮食虽然不够吃,不过春天还有好多可吃的。

屋后的榆钱屋东的槐花。诗上说:“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到了暮春,谢了春红,正是榆钱挂满树梢,槐花飘香季。母亲说:“榆钱与槐花可正是我家的美味农家好饭哩。”

一大早,我看着我家的小厨房。那是我家堂屋东边的一间小屋,比堂屋低一米多。于是我站在厨房顶,探身扒住堂屋的屋檐,身子尽量往上抬,到胸脯,用力使胳膊撑住屋檐,腿往上抬,脚勾住 屋檐,身子往上缩,大半个身子便悬在屋檐下,这样再一用力,就能上到堂屋的屋顶。

母亲在屋下不时地唠叨:“小国子,慢点,小心点。”注视着我看我上了屋顶,放心是喘口气,在一个长长的竹竿上绑起一个铁勾,踮起脚跟,举起来送给我。我小心地趴在堂屋的屋檐上,探手取了勾子,往上慢慢地拉起。

先钩槐花,槐花一串串的,一个个如饱满的风帆,排列得很整齐。那黄黄的娇嫩的花蕊,被花苞小心地呵护在怀里,好母亲在我小时抱在怀里一样。白色的花苞安静地看着,有的微微地笑一点口,有的矜持地紧紧地抿住嘴。那些点缀在绿叶间的一串串槐花如一缕缕瀑布向下倾泄,风过处,便如风铃一样摇动,摇曳着起伏着。近的我用手先撸下来,塞往口里,槐花是清香稍有点苦。母亲急切地看着,大声地喊:“生吃能吃太多,吃多了会肿腮帮子的。”

接着钩那榆钱。榆钱白白的,圆厚如铜钱,中间稍鼓,也是一串串的,飘扬着芳香。风起时,老的榆钱干干 的,中间的种子更加显得大。那榆钱便如柳絮因风起,有的飘转沉塘坳,有的落在下面的土地上,地面上的白白的一片,如盐泽一般。等候下雨的时候,它们便萌发成小小的嫩芽。生生不息。榆钱则可以尽兴吃,甜甜的,嫩嫩的,滑滑的,还有一些清得。

吃饱后我就用钩子拧下带有很多槐花与榆钱的树枝,转几圈,听“啪”一声枝断,再用力一扯,那一串串榆钱与槐花连同树枝落在地上,母亲便在地上把槐花与榆钱撸下来,放在身边的小筐子里,我们不多时就弄了一大菜篮子。母亲便会喊我下来。我把竹竿仍下地,从堂屋屋顶上跳到厨房上,然后从厨房的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往下下,母亲在下边稳稳地扶住梯子。

到中午做饭时,母亲用干面把榆钱拌匀,放在篦子上蒸。至于槐花,母亲总是把它与面粉搅拌成糊状,然后用油煎得泛黄,放在锅内的沸水里煮。饭好时,榆钱醮点蒜,清香可口,那槐花汤润滑爽口,还带着槐花的芳香。真是难忘的饮食。我往往吃一碗面拌榆钱,喝两大碗槐花汤,喝得小肚子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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