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很牛逼的学姐。
就是那种可以一天忙到挂我五次电话,然后在我特别丧的时候跟我说,“没事,混不走的时候来找我,给你安排个搬仓库的活是没问题的。”
我只能更丧了,“你让我一个曾经的才华担当去搬仓库?”
我是学数学的,而学姐是学财管的。两个原本没交集的人偶然认识以后,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成了学校里形影不离的好基友。
学姐是个简单而又直白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表露无疑,而我,更是个小孩子脾气的人。那个时候,学姐是他们学院学生会的主席,他们的报纸和杂志的排版都是我在做。我仗着自己有点小才华,会写文章又会做报纸的排版,总是看不上她手下几个看起来老实却没什么办事能力的部长。
“学姐,你别总是惯着他们,你对他们越温柔,他们就越依赖你,最后一事无成。”我劝她别总是给那几个部长擦屁股。
“呵呵,像你一样,好好的学生会部长说不干就不干,得罪了学院里的老师,一报党课就被刷,然后丢一堆烂摊子给大一的干事就是有能耐?”
大二的时候,我们学院的团委书记是个整天只会给我们说教的傻逼。她特别喜欢没事就给我们几个部长开个会,一次次的给我们讲述她是怎么样从一个电脑都不会用的村姑成长为今天学院的团委书记,然后再骂我们几句,刷一下存在感。她一开会,我就在下面画她的漫画,逗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画得太多,也没什么可画的了,管学院学生会工作的老师也是个只知道“收礼“的二货,我们几个小愤青部长一合计,写了封集体辞职信,跟学生会say了bye bye。这事在学院闹得有点大,那二货老师记恨上了我们,从此我们几个就再也没能去上党课。
学姐总说我这事做得不对,欠缺考虑。我才不管那么多,小愤青的情绪上来了,自由自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通通靠边站。
有时候我们俩很像,又很不像。
她的性格极好,也很为身边的人着想,我们总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像小孩子一般。不过她不似我那么随意,对什么都不在意,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学姐,你总能成大气候的,到时候别忘了让我抱你的大腿。“我总是死皮赖脸的跟她说,求抱大腿。
学姐果然不负众望,毕业不过短短几年,已然是我们这群小伙伴里发展得最好的。
她还是依然动不动就吼我,一见面就拿包砸我。虽然她忙的飞天,偶尔还能陪我聊聊天。关键是,我们还是依然可以说一点真心话。
因为她的工资是我们几个望尘莫及的,每次见面我都理直气壮的跟她说,”学姐,我要吃688。”
“吃你个大头鬼。”虽然她每次都要吼我,却还是抢着去付钱。
毕业几年,我们都有了些变化。我不再似学生时代那么孤傲,变得有些平庸(闷骚),在单位上没啥建树,也没啥仇人,典型的和尚敲钟。学姐还是一样爱哭,去个鬼屋要哭,家里的小动物生病了要哭,员工离职了更是哭得不能自拔,半夜打电话给我哭得稀里哗啦瞬间把睡梦中的我吓醒。
唉,可能学姐是水做的吧。
我弄了个卖水果的兼职,学姐和身边的人都在帮我推销。后来生意渐渐做开了,连我爸我妈都被我叫来帮忙打包。
我特别得意的跟她说,学姐我有钱了,我要给你买礼物。
大学时候我们吵得最凶的时候,删了qq、电话,要断绝联系,然后又发现身边没这么个人还真是不习惯,又厚着脸皮加回qq,和好如初。如此折腾,都没有抱着彼此的大腿哭成狗,我们就毕业了。
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四个小时的火车,见面总归有些困难。
渐渐地,总觉得有些遗憾。搞不明白大学时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无端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年华。
作为一个文艺小青年,我在大学里最爱干的事情不是拍照,也不是写影评,居然是打电动。我们一起凑齐了奖券换了一个大的跳跳虎,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千千,因为它是我们用”六千张“奖券换的。
她是个极和善的领导,跟手下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打成了一片,常常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我总是对其中一个女生说,真是羡慕,我那么好的学姐做你们的领导,还可以一起玩。
这句话里的羡慕,是发自内心的。
我是个挑剔的人,又不善于表现自己,在单位上,也没有太多的朋友。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觉得寂寞,只是,终究少了个一面见就吼我,动不动就拿包砸我,而又无话不谈的人。
我知道,毕业的这几年,她也不容易。
没日没夜的加班,没有节假日,放假不能离开昆明。即使生病了,也要硬咬着牙坚持,我有一次去昆明,就在医院里陪她输了一个晚上的水。好不容易和家里人去泰国旅游,却因为新出的规定不能出国,定的机票酒店全部作废。
她的家庭条件很好的,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拼。
虽然我总是跟身边的人吹牛逼说我学姐超厉害。其实我并不想她那么忙,我希望她的生活能慢一点,能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恋爱,旅行,有个温暖而又可靠的人在身边。其实我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我怕她那么厉害,我又那么平庸,褪去那一点点小才华什么都不是,我怕我们渐行渐远,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其实也很努力的,卖水果,写论文,拍照片。可是我做的,都是别人眼里不务正业的事情,我的性格,注定了我在单位上不会有所建树。而且,她跑的实在太快,我真的追不上。
如果不是在大学遇见,我们大概都不会成为朋友的。
我并非势利之人,整天嚷嚷着要”抱大腿“也不过玩笑话。我总觉得,其实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们还在大学里,一边讨论着明天去哪个食堂打饭,一边咬着笔头,看那该死的时间序列。
可是我知道,这场梦,永远不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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