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闻老人曾言,民国初年在那川蜀地带有一小镇,“青竹静溪,曲径通幽”,故曰:青幽镇。
在那里曾有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绒雨薄雾锁空,青竹葱河铺地。
青石板街上,睡满了青苔,一孩童,曰莫五六七岁,身着一件青褐塌小褂,圆润的白脖上系一红绳,一嫩白的小手执书,一手伸入竹盆之中拨弄着陈年的红豆已经泛红。嘴中不停念叨着,细细听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勿……。”摇头晃耳,是那么回事儿,可从那语气中可推敲到那只是所谓的念书罢了!
孩童又摇摇头,嘴里道着不是,又欲从头道来。
“蜀生,吃饭了,蜀生——”青苔后方传来几声呼唤,一妇女抖动着围裙走了出来。
“来了!”蜀生回道,将书别在裤腰,端着竹盆跑了回去,身后留下一列水印。
水脚印在一竹屋前消失,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蜀生将盆放置于此,缓步进入清凉的屋内,屋内布置极为简洁,简洁中不乏大方,屋体都由竹子搭成,地上摆了几盆衣物,向左走入屋里,将书取出,磨平皱角,放回竹匣,便慢慢走到桌前,摆好碗筷,静等母亲。
“白薯红豆粥”妇女从门外进来端来两碗粥,将较稠的那碗放在蜀生面前,另一碗则自己享用。
孩童接过粥将里面的白薯块都夹给了母亲,并说,“阿妈,我先吃了!”
“你这娃子,长身体呢,多吃点儿!”妇女又想夹给他,只见那孩童两臂报紧碗口。自己也只好默默接受孩子的好意。
“今日文章背的如何?”妇女问。
“已背了六七成了。”
“你要抓紧用功的读书,这本书背完后,我再去给你借其他的书。”
“知道啦阿妈。我已经我一定会好好的用功读书的。”蜀生自信的回答。
“乖娃子,再过一两个月,阿妈带你去上私塾学堂。”
“辛苦了阿妈。”
“你这娃,灶台上还有两个烤白薯。你吃一个,另一个给绣娘带去。”话音刚落,蜀生默默同意。
蜀生将粥一勺接一勺的送进嘴里,但也不失读书人的雅气。
“阿妈我吃完了,您慢慢吃,我走了!”将碗筷端住厨房。踏着一只草鞋就离去了。随之传来一声“阿妈,再见!”
那妇女笑了一下呢喃细语到“这孩子还说要好好读书呢?”
二
沿着台阶而下,走到一老杨柳处,便向左转身,隐约望到粗布凉席一片,便是锈院了,那绣娘便在这里工作学习,补贴家用。
蜀生走过去,来到木门前,拉起铜绿的门环,微微轻扣,谦逊问道“有人吗?绣娘在吗?”
“兹——”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如同老人磨牙一般,令人难受,门后便是一位老绣娘,满脸干枯,就如同暴雨过后的黄土地——千沟万壑。
“我就知道是你,小蜀生!”那老绣娘说道,手中还不停地锈织。
“老绣娘您好!我来找绣娘玩,她回家了吗?”蜀生捂着右腰,脸上故意做出平常的神态。
“你这鬼娃子,怀里又揣着什么好东西,你那小绣娘在里面呢!只不过……”
“谢谢”没等老绣娘调侃完,蜀生便从门口挤了进去,回头微微一笑,以表礼仪。
“这小鬼!”老绣娘吃了小童一亏,将木门一甩,便离开了。
沿着熟悉的小道,跑进绣房,里面坐落满了老老少少的绣娘,嘈杂一片,嘴上和手上一般的快。
蜀生环顾四周寻觅,绣娘们并没有理睬他,用心的照料着手中的衣物。
蜀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绣娘定是没有完成任务,又被罚去收拾布料了。
立刻转头出去,碰到了回来的老绣娘,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顺着杂七杂八的破布料走去,发现一间柴房,蜀生已经嗅到了绣娘身上的独特清香气味。
柴房只是临时搭的一间小棚,没有门窗,从外面看并未见到绣娘的身影。
蜀生走了进去,下意识的向左边的角落走去,看到一个小女孩佝偻着身子整理着角料。
蜀生悄悄的踱步到女孩身后,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立刻低下了头,那女孩畏惧的转了过来,发现没人,便排除了一个答案,蜀生又伸出头来拍拍小女孩,又一次躲藏,这次拿出了令他小腰难受的白薯递去,那女孩立刻明白了说道“小蜀生出来!别闹了!”
蜀生低着头红着脸走到绣娘的对面不语,只是傻笑。
“你功课背熟了没有!”小女孩拿着白薯问。
“都背过了,我阿妈还说要送我去上私塾学堂呢!”蜀生抬着头自信的说,显得格外神气。
“你真厉害,我还没有做完功课!”小绣娘失落了下来。
蜀生心来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便说道“白薯,趁热吃,我阿妈给你的!”
“谢谢伯母!”绣娘说道。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慢慢努力,我也慢慢努力!”蜀生鼓励道。
“嗯”绣娘也放松下来。
“绣娘……绣娘……”蜀生吞吞吐吐。
“别叫我绣娘了,难听,还是叫我渝锦吧!”绣娘吃了口白薯说。
这绣娘本名为戏渝锦,父亲戏老二原本同蜀生父亲游龙在讲武堂相识,四川起义时,做了逃兵,听闻二人在逃回来的途中遭遇土匪,二人伤痕累累,身无分文,又有所谓的“江湖规矩”,戏老二无奈只好留下一只手臂,才可过关。
蜀道难,路崎岖,天难测,几经波折,才隐约觅得小镇的影子。
此时的戏老二,因失血过多,已命悬一线,日薄西山,临去时,将战场掠来的翠镯交给了游龙,并致谢相托,游龙只字未提,只是点头,眼中噙满了悔恨的泪。悔不该当初怂恿做了逃兵,恨不该令兄弟为自己死去,何况如此窝囊!
自此之后,游家自是不负戏家,没有好东西便第一时间送样戏家,也是尝尝救济他们。
往日的伤病,每日的悔恨,隔日的湿气,成了游龙生命的催化剂,每逢阴雨天气,全身如同爬满了虫子,痛不欲生,终有一日他向全村人说明的真相,深情致谢后,选择了脱离这痛苦的尘世,挣脱这平凡的世界。
那年蜀生正四岁,现已有两年有余!
“嗯嗯,给你看个东西!”蜀生从怀里掏出一把红豆递给绣娘。
“给我红豆如何?”绣娘问。
“今日是五岁生日,我没啥可送的,就送你这红豆!”
“这红豆已经老了,种不出来了!”绣娘说道。
“这红豆不是一般的物品,这红豆可大有故事!哦说来听听!”绣娘用着期望的眼睛看着蜀生,每次小蜀生来都会带给她一些好听的故事。
蜀生脖根一红便说道“相传,古时一男子从军出征,其妻期盼着丈夫早日归来,朝夕倚于山顶的大树下祈望。长此以往,相思渐浓,化作了点点泪水。但是,泪水流尽,依然没有等到丈夫。最后,从眼里流出来的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落的地方长出了大树,结满了一树红色的颗粒,人们称之为红豆。”
“那这红豆便是相思豆了?”绣娘问道。
“正是,过几日我就要上私塾了,没时间来看你了,你……你如果想我,便看看这红豆!”蜀生呢喃细语。
“好的,我记住了!”绣娘将红豆藏入怀中。
“你快干活吧,待会儿又要让老绣娘骂了!”
“对!我不敢再耽误时间了!”绣娘迅速的吃完手中的白薯,用手绢擦了擦嘴便开始干活了。
“我来帮你!”蜀生也慢慢的蹲下帮忙整理。
书生绣娘,在这小棚下,欢声笑语,互相抖弄,时光在他们的欢声笑语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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