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

作者: 如意素 | 来源:发表于2018-05-21 23:48 被阅读72次

    文\如意素心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她叫子衿,是一个天生丽质,随波逐流的女子。她喜欢穿淡雅而别致的衣裳,绣玉楼的宋玉为她精心裁制过一套杏色衣衫,但她不是很满意。几剪刀下去,衣裙下摆便成了一圈婉约而别致的弧线,露出了她那一截洁白似玉,直如修竹的小腿,凭白的叫那些登徒浪子,看的是呕心沥血,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剥个干干净净,一度春宵。

    她是一个烟花女子,但她不属于任何一个青楼。日出之时,你还看见,她正在扬州的杏花楼上,倚栏浅笑,引得众多青年才俊驻足痴迷;日落之时,她却已到了苏州的天香楼里,众星拱月似的,在那琉璃般的灯火中,狐媚而又妖娆的倾城一舞。明明勾了你的魂,夺了你的魄,反倒要嗔怪你太过风流好色,轻薄了她。于是,她懊恼的一拂袖,优美的一转身,似乎便扫掉了那一身的风尘,纤逸灵透的像个仙女,两颊红润如花,双眸如水如天,无辜而又乞怜的望着你,不胜楚楚。看上去,她是那样的优雅纤逸,纯情无辜,但又有谁能够忘却她的身份?

    漆黑如墨的夜,幽暗朦胧的光,静谧好眠;房中却传来隐约的耳语,销魂、夺命。

    "公子,别这么猴急吗?"

    "等了这么久,能不猴急吗?美人,宝贝儿!........"

    "公子,这样多没情趣啊?来,奴家先为公子满上一杯,助助兴!"

    "哈哈哈,美人想的果然周到,那就依你!美人儿可别耍什么花样哦?"

    "哪儿敢啊?公子不信奴家,也该信您手中那把剑啊?"血色的珊瑚,映衬的她嫣红的脸庞,愈发的娇媚入骨,动人心魄。一双极美的柔荑,递过一只琥珀色的酒杯,笑的风情万种:“薄酒醺得七分醉,芙蓉帐暖方尽欢。来,公子,请满饮此杯!”

    "好,好!如此娇柔的解语花,也不枉本公子煞费苦心,为你取得这赤血珊瑚。来,本公子满饮此杯,美人儿陪饮,如何?"

    "公子喜欢,奴家焉敢不从?"醉酒的美人,果然别具风情,如此风流媚态,怎不叫人心痒难耐?几日后,郊外的小树林里,有一具腐尸被人发现,形貌依稀与这位公子相似。

    清欢楼,因了她和沈浪的一场豪赌,至今生意兴隆。还记得那一日,她着一身纯白色羽衣,穿过众人惊艳而灼热的目光,袅袅娜娜的走到桌前坐下,望着沈浪淡然一笑,却语出惊人:三局两胜,沈少侠若输了,就乖乖奉上腰间的那把佩剑,如何?”

    "倘若沈某侥幸胜出,姑娘,又当如何?"她展颜一笑,素手轻扬展开羽袖,淡淡开口:少侠的佩剑虽然名贵,奴家这身羽衣却也不遑多让。少侠以为,作不得赌注吗?

    "轻盈舞羽衣,难为是男儿。沈某鄙陋,得之无用,还望姑娘见谅!”

    "是吗?我瞧着,无论是那朱大小姐,还是白宫主,见到这身百鸟羽衣,都会爱不释手呢?沈少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女儿家的情怀呢?"

    沈浪的眼光划过那盈盈羽衣,微微动容,随即淡笑不语。

    "也罢!既然这身百鸟羽衣入不得少侠的法眼,奴家只好另寻一件赌注了。"沈浪依然微笑,眼光却紧盯着她自羽袖间缓缓抽出的手,轻柔的掌间竟然多了一个盈绿的珠子。顿时,全场喧哗。在座的多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先是窃窃私语,渐渐的骚动起来,但碍于沈浪等人,却又不敢放肆,只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之据为己有。沈浪紧盯着那盈绿的珠子,约莫一刻钟,方才吁了口气,叹息道:“姑娘果然大手笔,沈某定当陪姑娘一赌尽兴!”她微微一笑,素手轻扬,熟练的摸起桌上的象牙牌九,挑衅的望向沈浪。第一局,她摸了副双人牌,而沈浪恰巧是双地,她输了;第二局,她是一副丁三配二四的绝配,沈浪却摸得一副双梅,她赢了;全场寂静无声的望着二人,期待着那至关重要的第三局,相反,局中的两人反倒淡定的很。结局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输的自然是她,谁让她遇到了沈浪?沈浪的佩剑依旧戴在腰间,而她祖母绿的夜明珠,却悲哀的易了主。她走出清欢楼的时候,虽然欢颜不再,却也未曾戚戚,似乎并不十分介怀。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赌场高手如她,为何竟会输?

    她从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忽然划波而起,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美好静婉;轻雾缭绕的纱幔,只不过稍微淘气了些,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刹那间竟变的凛冽如霜。不过片刻,她却笑了,那双纤细的柔荑,漫不经心的兜起水花,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丝丝缕缕的透过纱幔,穿过窗外,顷刻便碎了别人的胸膛,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熏的她黛眉微蹙微微出神.

    "为何要杀了他?难道你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他不死,就是我死!我不信,解药和我,他会不选他的命!

    "是吗?"珠帘后的白飞飞衣衫若雪,闲庭信步般缓缓走进内室,优雅的坐在水池旁看着她,幽幽笑道:“如果他该死,那么,那个躲在你身后掌控你的男人,是不是更加该死呢?”她明媚的眼波渐渐凛冽,渐渐的又恢复平静,彷佛白飞飞在同她讲着别人的故事。

    "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会甘心被他所利用?"

    她兜起身前的水花,漏滴在洁白的肩膀上,抬眸望向白飞飞,缓缓的笑道:我若说,是我心甘情愿呢?"

    “心甘情愿?!”白飞飞微笑着站起身,说出的话却比天山常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寒冷,“看着他另娶娇妻,也能心甘情愿吗?”

    子矜微微侧首望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震惊,迅即又转过头去,强忍住涌出眼眶的湿润,镇静如常的说道:"那又如何?"

    "你不恨吗?"

    "恨有何用?莫说是他,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白飞飞微微一怔,有些复杂的望着她,良久才叹息道:"明知道他是在利用你,却还要飞蛾扑火,值得吗?"

    "那沈浪又有什么好的?"她侧首望着白飞飞轻笑着,妩媚的眼变得分外楚楚,"他既舍不得朱七七,又放不下白宫主,如此一心二用的男人,白宫主几次三番为他受伤,又值不值得呢?"

    白飞飞笑着的眼瞬间黯淡,负在身后的双手早已攥成一团,低声而清晰道:"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子矜不禁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堂堂白宫主,也会自欺欺人.你我都是被命运摆布的人,都自以为是的以为,不一般的男人才能带我们走出黑暗.可惜,你我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这天下间又有几个男人能驾驭得了你我?""深情也好,负心也罢,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了."白飞飞转过身盯着她泛红的双眼,正色道,"答应我,快离开他回大漠去吧!"

    "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答应过他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白宫主,咱们各凭本事,生死由命!"

    "如果有一天,他要杀了你呢?"

    "那我会在他还没动手之前,先杀了他!"

    "与其日后厮杀,莫若现在抽身而退!"

    "来不及了,白宫主!"

    "子矜,你为何这般固执呢?你可知道,我并不想和你动手!"

    "我也不想,但我们注定一战。"

    "也许,多年后的江湖,也会牢记你我这一战!"

    白飞飞晒然一笑,搭起架上的轻纱,朝她扔了过去:"三日后,十里外的离人坡,不见不散!"

    温水渐冷,嫩藕似的玉臂上,一粒朱砂殷红似血,灿烂、却残忍。

    她将自己深深的埋入了水池,孤独如影随行,蚀骨难耐,他终于还是弃了她吗?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在大漠里,跟随狼群自在生活的小女孩。

    人,实在是太复杂,也太无情了!

    有人骂她是娼妇,也有人说她是圣女,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活着而已。

    有人说她是九天之外的仙女,也有人骂她是杀人成狂的罗刹,是谁将她变成了妖女呢?

    她究竟欠了他什么,为他拓尽半生,却被万般厌弃如鄙履,一切的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江湖传言,那天的离人坡上,剑气如虹掌风如刀,衣裙翻飞间如雾似电,像半空中悬着的两朵云,整整斗了六百多回合,才分出胜负.白宫主稍胜一筹,子矜姑娘不慎跌落海中,与会的众多江湖中人遍寻无果,遂悻悻轰然离去.经此一役后,她便像个谜一般的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去向何处?

    王怜花说:她不但有着狐狸的狡猾通透,还有着漠北苍狼的冷血狠毒。

    南宫傲说:因为无情,所以无敌;但她终究不是狐狼,人性一旦复苏,不用任何人动手,她就已经失败了。

    几年后,沈浪和白飞飞在漠北遇险,却被一支狼群击退了敌人。夕阳的流光中,一个红衣少女正负手而立,远远的凝望着他们。良久,才一声呼哨,翩然转身,渐行渐远。漫天的黄沙中,红衣狂舞,耀眼生姿。银色的狼群,乖巧的白狐,就像最忠诚的守卫,紧紧的跟随着她,陪伴着她。沈浪搂着白飞飞,白飞飞的眼中凝着泪,眼光却一直尾随着那抹红色。也许,她最好的归宿,就是那一望无垠的大漠。与狐狸谈心,和狼群为伴,幕天席地,自由自在,多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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