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几天,才发现很多天没有去看姥姥了,就顺手拨了个电话。
“姥姥,你干嘛呢?”
“琦琦吧,你在哪呢?”
姥姥小脑萎缩,偶尔的第一反应还能叫的起的名字,好像也只剩我了。
“琦琦,什么时候来看看姥姥姥爷啊?就一会儿就行。”
你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觉得自己亏欠了整个世界。
每次挂了电话都是哽咽的,无一例外。然后瞬间就会涌出很多很多的画面:
看见姥姥来校门口接我,我会飞快的跑过去
最喜欢的就是姥姥给缝的那卷绿色灯泡的被子。
我看动画片总爱抻上他们一起陪我笑。
小时候是天真的,是快活的,离别、感伤总是后知后觉。
忘不了我被接走的那天收拾东西看到了姥爷眼中的泡泡。
忘不了面对亲人的离开他们眼神里的失落与无奈。
忘不了我曾许过的长命百岁之于他们的愿望。
嗯,长命百岁之于这对老人,我比任何人都对此词语寄予厚望,以前总是觉得,只要生命还在,家就还在,那份爱就在,那个灵魂就在。只是现在我更想要把长命百岁放在健康活好之后,这也许是我的自私,也许是对正在面临着的无能为力。
不健康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肉体上的疾病,癌症,糖尿病,高血压。可是大多数人都忽视了,有一种单纯的老去会渐渐地腐蚀老去者的记忆,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的事呢?这种非身体上的不健康,足以让旁观的人泪流满面,又何况是至亲,随着病情的恶化,每一次的相见都会变成打击。
她不知道橘子需要剥了再吃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系扣子了。
她把洗手的水倒进了生米里。
她还认识我只是叫不上名字了。
她不认识我了。
我是姥姥一手带大的,我应该怎么接受这些。我怕她吃饭不知道饥饱,我怕她睡觉不知道颠倒,我怕她不记得我是谁。因为害怕看见老去的样子,害怕听见短暂的哀叹,害怕有一天我站在他们面前会被当作陌生人。因为害怕,我逃避了很长时间,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不知道,没发生。可是啊,你所逃避的一切都会加倍奉还,比如我每一次去探望他们这样都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得说不出话。
那就多陪陪他们吧,你看你去了之后,他们总会高兴的像个孩子。
至亲之间永远会有一种心灵感应,高一住校的一天夜深,总觉得不太舒服,拨了家人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乱糟糟一片,说没事。我突然心跳的无序,就是真的出事了,姥爷突发脑血栓还赶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感觉,就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去。
等待的时候,脑子里转的是关于姥爷的一切记忆,心里想的是毕生的祈祷。还好,还好,生死线上被拉回来了一条命,那个时候真正能体会到的是,只要他们能活着,失去什么都不重要。
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老的要离开了,我该怎么办,这些东西不必经历,就会有千丝万扯的难过。他们用爱,用温暖,用善良的心把我塑造成了一个不坏的人。他们教过我要记得微笑,要懂得感恩,要学会善良,却唯独没有教过我要怎么面对他们的老去,甚至离开。
我是自私的,我厌恶那种就好像被活生生的割舍了一份爱的感觉,我希望他们健康的活着。
好多次我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焦急的问哥哥姐姐们,我说怎么能是这样?
可是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住他们的老去。
我能做的,只有陪伴,就像小时候他们陪着我一样。
其实现在,也还是你们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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