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叫我高高
还是喜欢染。像踩了几里路的草茎,亲自挑选了牡丹绣花的棉布,就等着亲手缝制出精致的袄,心里氤氲太多水汽,只想把它吐蕊般,吐出个春天来。
心念念,无法忘却。
儿时,院子里有荷包花,环配叮咚的,仿佛在春风里笑,那颜色像芙蓉,却少了些许端庄,多了几分灵动,风一吹,细瘦的花茎上多了一排风铃,在风里笑。咦,怎么这么像金庸笔下调皮可爱的郭襄,索性蹲下来,亲昵,嗅嗅它的灵气。
在院子里晒被子的母亲说,不要碰荷包花啊,染在裙子上,不好洗。
低头,素白的裙子,荷包的粉,在风里一抖,像偷了胭脂涂腮红,不小心染上了裙角。
嗬,也是一朵荷包花呢。
薄凉的春,母亲打扫院子,呼啦啦地扫,我就趴在窗口弄画,湿漉漉的水汽,氤氲了眉间,全不知,用钢笔蘸了饱满的墨,滴在清白的纸上,用力一吹,好一株瘦梅,一抬头,瘦梅染在额上呢,母亲瞧了来,忍不住,又气又笑。
后来读诗,知道古人最喜用“染”字作诗,“一夜清霜,染尽湖边树”,这画面,不就是老家河边的秋景图吗?那清霜甚是调皮,染湿了我上学的袜子,都不知,却兀自成了一种离愁,让离家多年的我,徒染相思。
古代美人化妆,点朱唇、贴花钿、染梅妆,真的是“梅妒晨妆雪妒轻”,额前一点,梅花轻染,一身梅香。
让这满纸春意,吹一吹,人生的清冽之气也想扮美人,试梅妆,可是,人生走走停停,原以为会是那堂前月,总能遇见赏月的人,也能染满月华,一月当空,光彩照人,后来,才发现,摸爬跪打,一路走来,除了染上一身风霜,就剩下美人迟暮,容颜衰老,何来的故人?
后来遇见林风眠,看到他的画,无论是春风荡漾的春柳,还是淡墨推就的远山,都透着暖意,像人生的年少时光,像穿棉布裙子偷画眉的豆蔻年华,呼啦啦的春,满目的笑,藏都藏不住。
就想躲到画里去,也立到湖边,让这满纸春意,吹一吹人生的清冽之气。
“一身画意千寻瀑”,林风眠,三字成诗,言简意丰,该是怎样的人儿啊?
灰白的衫子,瘦硬的肢干、沉静、平和、温暖,像柳,爱春光的柳,又像秋,绚烂的枝桠,满树皆黄,是秋又非秋,透着暖。
林风眠画了一生,却没有出过一本画集,清贫,坚韧,是爱与艺术浸染了他的画,他的灵魂与身心。
“无论你怀了何种悲哀情绪,去看看林风眠”
忽然就明白,这人生染满的风霜,原来都是纯白的底色,只有这一身的风霜,才衬得住那春风里的柳,才让那画中的鸟,可以一堆堆的,安眠长林,不急不噪,才能让那秋林染上了火,鹅黄,红艳,红红火火的爱与生活。
“些小白须何用染”,苏轼的词多么豪迈乐观啊,人生若是染满了白,就该开启新的征程了,山一程,水一程,遇见什么人,看见什么风景,都是一幅画啊,易铺陈渲染的画。
独欢:一个人时,你的眼眸似星海,胜过人间风月人闲未必老,春来小桃红
情书|书书,你可记得那个杏花微雨下的嬛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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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