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热烘烘的,吹在人的身上感觉非常不好。
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让人变得烦躁,一个劲的喝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突然想到老庞告诉我的一则消息:白老头走了。于是思绪飘然而去,脑海中浮现出关于白老头的点点记忆。
白老头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是源于他的一张照片。照片是村干部发在工作群中的,只见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子,红砖铺就的地面,没有一丝尘土。白墙正中挂着领袖的头像挂画,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被褥干净整洁,旁边是一张橙黄色的桌子,上面架着民政局配送的电视机。侧面的小桌上还放着几盆花,君子兰开得正美,老人坐在放桌旁,手机拿着一部收音机,仿佛听着什么精彩的节目。
老人脸上微红,露出丝丝笑容,衣服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我如何也想不到,他是一名五保老人。在我的印象中,五保老人一般都是比较懒的人,不修边幅,生活习惯较差,居住环境相对不好,精神状态也是不如别人的。虽然每个一段时间都要帮助他们整理内务,可总是无法长久。而老白显然是一个“另类”,那天我便记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老人。
随着接触的增多,我对老人的了解也不断深入。老人脾气不好,年轻时说一不二,以前对老伴也十分苛刻,老伴不知什么原因早早的便去世了,他将三个女儿养大,并远嫁他乡,最近的一个也在西安,通常孩子们很少回来看望他,大家都说是他脾气太坏,和孩子们的关系处得都不怎么好。
他一个人,闲下来总是瞅着孩子小时候的照片发呆,有时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一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其实,我对他的身份是存在疑惑的,因为从规定上讲,只要有子女便不能享受五保户的政策,但在农村,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想来,一个孤零零的老人,生活都成问题,又怎能太过于冷血,为了严格执行政策断了人的生路。于是,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不予深究。
去年,老人生病了,一个人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医院,听说也是不好的病。他回家后,便说想要到福利院生活,因为他可能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孤独了半生,想要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过一过人多的日子。
我们立即联系了相关机构,考虑到需要办理一系列手续,便联系了他的几位女儿,大家都一致同意老人这个决定。也许他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女儿们生活在一起吧,但是没有人主动接纳这个可怜的老人。
办手续那天,我见到了他的小女儿,对我们很是感谢,而我们心里却五味杂陈。为了让老人顺利入住,在填表时,村干部将有关政策向其女儿进行了详细说明。手续办的很顺利,这个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我们接到通知,老人不是真正的五保户,福利院要将他送回,并取消他的资格,我们立即办理了清退手续,并给他办理了低保。可是回家后时间不长,他便去世了。临死前手中还攥着女儿的照片,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仿佛看到了他的不甘……
对于这个事情我很是疑惑,为什么福利院会发现他有女儿?我们提前都做了安排,就是为了防止这种问题的发生。后来,同事老庞告诉了我实情。原来,老人住进去没几天,就嚷着要工作人员以机构的名义通知他的女儿人,让他们来看自己。
可能,老人已觉大限已致,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看一眼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们吧!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反而,最后陪着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确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村干部和族内的亲房们。人间有时便是如此,有冷也有暖,但总是让人留有遗憾,让人无法如愿……
此刻,我只想道一声:“老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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