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乡

齐帆齐微课——主题家乡

一，向往的老家

美好的记忆

1999年，同事老王那一年就要退休了。他打年轻时候就来到新疆，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临退休前，他经常说的愿望就一个：退休后回老家。

盼望着，盼望着，就等退休了，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回老家去了。

老王想着想着，有时一整宿一整宿的都睡不着。他勾画好的退休生活，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已经开始快乐起来。

他想念家乡的风，风中带着咸味。他想念家乡熟悉村庄，在门口就可以看见大海。他想念家乡的海浪，小时候经常在海浪声中入睡。他想念家乡美味海鲜，最喜欢的就是烧烤蚬子……

老王的家乡在山东靠海的地方。老王只要一说起家乡，每一次都是美滋滋的神情，每一次都是从介绍海鲜开始。毕竟新疆地处遥远的边疆，离海有十万八千里远。说到海，就仿佛在幻想着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多年以前，在新疆能吃上海里的东西，那可是令人羡慕的事情。记得我们到了中学时期，才吃过干海参，干鱿鱼，当时我们叫作“山珍海味”。

是那种用来当作特别珍贵的东西来吃的。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这才能吃上我们口中所谓的“山珍海味”。

在我的记忆里，经常能吃上的海货就是小虾米，小虾皮，这在当时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王总是以模仿中央电视台播音员赵忠祥的口吻，一板一眼说上几句，用那充满魅力的解说词来介绍他们家乡。

老王每一次不同的“解说词”，都会引起久居大漠深处的我们，产生无限的遐想。这些没去过大海边人，只要听到老王开始说家乡，说大海，刚才还叽叽喳喳在说闲话的人群顿时会安静下来。

有一次，老王说的是家乡的烤蚬（xian)子。傍晚的海边小城，不晒，满街都是新鲜的海鲜烧烤。

海边烧烤的架子和我们新疆的烤羊肉串的架子相似，烧烤的方式也很相似。一个火烤的架子上，烧烤着各种各样的海味。

老王说他最喜欢吃的烧烤就是蚬子。这东西最常见，最便宜。到了烧烤地，他准会要上两份烤蚬子。一份麻辣的，一份原味的。到了2012年回老家再点蚬子烧烤，已经涨到20元一份了。

一份蚬子早已经洗干净了。烧烤人拌好适当的调料，不多不少放在一张不大不小的锡纸里，就开始等着吃了。

几分钟不到，装在锡纸里的蚬子，散发出阵阵香味。这香味越来越浓，引的路过的人停住脚步，也会前来询问。

如果这时候你是空着肚子来的，你就会听见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恨不得立刻吃到肚子里。盯着烧烤的地方，不停地询问老板：

“啥时候能吃?”

“还有多久?”

“不会烤糊了吧？”……

等蚬子终于可以吃了，打开一瓶青岛啤酒，简直赛过活神仙。

老王说：“当然你还可以点几串新鲜的鱿鱼串、秋刀鱼、扇贝、大闸蟹、炭烤小龙虾、鲍鱼等来烧烤”。

如果再有两三个老朋友相陪，这一顿晚饭，简直不要太完美。说到这里，老王还砸吧砸吧嘴巴，仿佛刚刚吃完似的。

老王意味深长地对着同事小李说：“我给大家讲个秘密，吃海鲜不会长胖呦！”

小李长得胖乎乎，肉嘟嘟，喊减肥都喊了大半年了。一听老王这样说，小李顾不得生老王的气，恨不得立刻马上到大海边上去住，天天能吃上新鲜的海鲜，还能让自己变得苗条……

二，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乡

老王退休不到几个月，就收拾好行李回到了老家 ，那一年正好赶上过新年。

回家乡的前几日，老王在衣柜里翻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件绿色军棉大衣。在没有暖气的时代，在地球还没有变暖的那个艰苦岁月，这件绿色军大衣可算是家中一宝。

这件大衣，质量好的不用说，毕竟是军需用品，当时也是用大价钱买回的，当时刚买回来老王还不舍的穿呢。

这次收拾东西，正好看见了这件绿色军棉大衣。老王啥都不想带，但是他只想把这件军大衣带回老家。

老王心里是这样想的：“咱在这里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30多年，咱得收个纪念品留作纪念吧。把这件大衣带回去，留作念想，伴着自己过晚年岂不是很有意义?”

这件军棉大衣就是最好的青春见证。因为是纯羊毛皮的，所以在寒冷的新疆，在冬天里，这件衣服穿上最实惠最靠谱。

老王毫不犹豫的就把它折小，装进了大袋子里。等老伴再来放东西时，她这才看见这件大衣。

这件大衣不仅占着位置，重量还不轻呢。老伴不愿带这件大衣，因为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人穿了。可是最终没有说服老王，老王执意要带，没有办法，只好听老王的。

老王退了休，和家人一起回老家去了。办公室里冷清了不少，还有些遗憾。

有时我们也会谈起老王，谈起他的老家，谈起那向往的美丽的大海。

三，意外地看见了老王

新年过后不久，大概不到两月。有一天，有人说老王从山东回来了，大家都在猜想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不料第二天老王就出现在了办公室。

大家上前嘘寒问暖，忙着询问原因。下面是老王亲自的叙述：

阔别了几十年的老家，我是准备好了后半生在这里度过。所以我把所有的家当处理完，只留了简单的一些东西。

春节前一个月，我们刚回到老家。刚开始回到家，确实兴奋着睡不着觉。

我们走访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不止一次过瘾地吃着曾默默念叨了无数次的海鲜烧烤。在大海边散步，还在没人的时候追着海浪大跑了一次。

添置了生活必备品，收拾好老家的房屋。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就要在这里长期定居。

大概一周过后的某一天，我被大海的波涛声吵醒了，那时是凌晨三点钟。我想是因为刚回来不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起身穿着时尚的羽绒服，这是新年前才买的。我沿着海边散步，听见波涛声真好听。走着走着就看见村旁的礁石堆，走上临海的礁石，我极目远眺，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们知道这种感受：身体越来越冷，就像没穿衣服似的。起初我还在想，再冷也没有新疆大戈壁冷吧。我忍着，忍着。

结果，当我意识到这里确实很冷时，我的腿都冻麻了，走一步都觉得膝盖疼。新的羽绒服穿在身上，真的就像没有穿衣服似的 。

那海风呀，一个劲往我怀里钻。我用双手捂着胸口，裹紧羽绒服，但是都可以感受到风穿过胳膊的刺骨。

那戴着帽子的耳朵，几乎都要被冻僵了。用冰凉的手摸一摸，都感受不到手的抚摸。我一点也不夸张，当时我就是这样的感受。

我一口一跑回家。家里又没有暖气，我钻进被窝，半天缓不过来。老伴给我盖了两床被子，都捂不热我的身体。

那一次就把我冻怕了。我不敢出门，也不敢离开被窝。插上电暖也不能融化我被冻住的心。

有一次，老伴说这总躺着也不是个办法，突然间就想到了那件绿色的棉大衣。自从我穿上这件军大衣，就再也不敢脱掉了。

因为这件衣服，我再也没被冻着！我穿毛衣，外面穿着羽绒服，最外面穿着军大衣。我开始行走在海边，出门在礁石山上。我暗暗庆幸自己执意把这件军大衣从新疆带回来。

难道冥冥之中，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用到这件军大衣?

就这样过了快两个月，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下辈子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了。海鲜吃了，而且吃了年轻时候没有吃过的高级海鲜，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我每年的冬天只有穿这件绿色的军大衣才能出门，否则我只能在床上躺着?

我开始怀念新疆的烤包子，烤羊肉，大盘鸡，大碗拌面……

晚上做的梦内容几乎都是新疆的一草一木，梦里出现的人都是新疆的同事和好朋友。梦里出现的都是在暖气充足的楼房里，穿着轻巧舒服的毛衣，光着脚在地板上行走。

醒来一看是自己的脚被冻着了，所以梦里出现了光脚在地板上行走……

先前我还在犹豫和老伴讲不讲自己真实的想法，毕竟举家迁移是我的注意，现在想走的还是我。没想到老伴也小心翼翼在说想念新疆了……

说干就干，我们立刻把老家才治齐安顿好的房子，又一次进行整理处理。这不，我们又回新疆了。

老家的人称我们是新疆人。我们在这里被称为山东人。老家是回不去了，老家只能在我的记忆里，用最美丽的画面存在着。

不知不觉，新疆在我心目中成了第二个的家乡。而这个家乡其实才是我生活时间最长，伴随时间最长的。

四，回不去的家乡

从那以后，老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描述家乡了。很多人也不在羡慕他描述的诱人的海鲜了，因为自从网络时代的开始，在新疆能吃上新鲜的海鲜，早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后来，因为交通越来越便利，老王回过山东两次，不过住的时间都不长。

老王回山东时说：“我回老家住几天。”

老王回新疆时说：“不行，我得回家去了。”

原来家乡只能在自己美好的记忆里，原来在记忆中美好的东西，轻易不要尝试再次得到。否则，你连美好的记忆都失去了。

原来所谓的家乡不是要去拥有的，而是用来怀念的。正如每个人的青春！

尘封的往事

齐帆齐第4期28天写作成长营（12）篇（3272）字，累计（19861）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