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什么呢?像草木花朵,展现各自的美,就足够好了。我喜欢三毛所说的活法:“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像这样的活除了自由展现自己生命的内质,还有一种洒脱和独立之美。因为不忮不求,没有谋划经营,不会汲汲求之。那有益于世的萌凉,是一棵树长大挺立的必然结局,不会大肆宣扬、勒石纪功、求甚么“封妻荫子”“永垂不朽”。倾听着根朴素的心语,静静地在天地舒展生长。祸福得丧,悉听造化。这就是一棵树的活法。是道法自然,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宋江一生充满“权诈”谋略,他把生命活成了功利欲的载体,所以当一场追逐功名的长跑最终没有终点、鲜花、奖杯,他的生命就成为一片空无。这首题于人生天涯沦落的“反诗”,正是他的酒后真言。权谋正是他心性写照。宋江之为贼之魁首,正依赖“幼攻经史”富“有权谋”。经史中多是唐宗宋祖秦皇汉武这般英雄,这些英雄的大志伟业文韬武略是他生命的烙刻。“攻”经史,说明他下力之大,下力用心攻得,他自认长成后也与那些英雄一样,富有权谋。他专爱结识好汉,善于笼络人心,能调兵遣将,指挥从容。欲像经史英雄般成功业的大志使他锻炼大才,心怀大欲,仿佛猛虎,眈眈而卧。“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正写出了身为罪因、小吏的宋江心中满溢的欲望的力量对环境约束限制冲撞奔突,他渴望打破限制,一番驰骋,大展声威。
心怀大志,潜伏爪牙,是宋江种种行动的动力和依据。又因富有权谋,他善于把自己的欲望隐藏起来,用手段获取,使别人不知。宋江是十分善于伪装的,这使他成为一只你身边的卧虎,如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啖人噬血于不觉之中。这是宋江最可怕的地方。
他外孝而内逆,言忠而行反,貌恭而心违。宋江是有名的“孝”子,为吏怕累家父,出籍以避祸;听闻父亲死讯,撞壁而哀哭;身在危险之中,冒险归家探亲;甫得安定富足,接父同享。宋江爱父亲,他的父亲也疼爱他。他好结识好汉,广施财帛,无论谁来投奔,任意在家馆谷。这都需要“老爸”财力、态度支援。他杀人犯罪,父亲为他担忧惊恐、打点公人广散财帛。他被堵在家中捕获归案,父亲上下打点,买得发配江州鱼米之乡,以求他少受苦楚。后来,他刚要集结新识好汉共上梁山,父亲寄来家书骗他回家,叮嘱他莫要“不忠不孝”。刺配江州临行又是一番叮嘱。可见从身到心,从安危安稳到人生方向,宋江老父都对他无微不至,严格把关。可是宋江对父亲虽有爱有情,却并不尊敬并未听从。路宿农庄见庄家老汉炳烛夜巡,他联想到父亲也这样“琐琐地”,嫌他太操心琐屑,流露不敬之心。在人生大方向是否投梁山上,他更与父诫背道而驰。父亲两番叮嘱还是没能阻挡他上梁山的脚步。
第一次纠合众人上梁山是宋江首倡。众人为救宋江在清风寨斗刘高攻城池,被奏上朝廷,朝廷将派大军,小镇难以安身。他们没有选择向朝廷解释、投降,说清错在刘高夫妇这一事实,而是在宋江提议下准备投水浒,与朝廷为敌。这就正式走向了朝廷的对立面。众人因他而“叛”朝廷,他使众人真为叛。倡众入水浒,而非别处,比如柴进、孔太公处,除了因为那里有地理形势的优越,更因为宋江是那里“恩主”,倡众投水浒等于将这些英雄尽收入自己彀中。最终,这些英雄通过宋江书信进入梁山。
宋江被押解江州路过梁山,父亲叮嘱之言应犹在耳,“你如今此去,正从梁山泊下过,倘或他们下山来劫夺你入伙,切不可依随他,教人骂作不忠不孝”,“此一节,牢记于心”。老父叮嘱心拳拳,史进尚不肯将父母遗体点污了,可是宋江只是做了些表面文章,并未发自内心尊奉老父不准落草的严戒。他给梁山头领的回复不是断然拒绝绝不落草,他说的是活络话“容我去江州牢城,听候限满”再相会,利用刑枷、公人为道具假装尊奉“国家法度”。明明白白说出不落草是怕父亲惶恐父亲相阻。对比公孙胜探母不接母,可以看出,宋江将老父之戒作枷锁,限制自己自由;公孙把养母亲之志作为需求,顺母心养母志就是一种必然必须的选择。
如果宋江真把父亲所言刻在心里,体会到父亲为自己的忧惧惊惶,他还会到江州存异心题反诗,欲报仇欲效黄巢吗?如果他听懂了父亲认为上了梁山是“不忠不孝”,还会把老父接山梁山去“享福”吗?在父亲的观念里,儿子在造反,不忠不孝,这是他心上爱子,他每天就这样看着儿子大逆不道,这难道不是对老父的一种精神折磨吗?
孔子说不改父之志是孝,孝,色难。宋江不尊父志,令父惶恐,并非真孝顺。
宋江,就为了自己所追逐的梁山大业,牺牲了父子之情、父亲的安稳幸福。
他外暖而内冷,表诚而里奸,貌仁而心诈。宋江号称“及时雨”,能救万物。确实,从江湖好汉到衔上乞丐小贩,他都能慷慨解囊,似乎可以普渡众生。但雨润万物并无所求,佛度众生全不为己,可是宋江不是。他的慷慨只是一种拉拢别人为己用的手段,是自私的。
宋江的优点是不贪财色,挥金如土。刘唐送来百金,他毫不动心,能照旧包好,冷静嘱咐带回去,隔一晚见卖汤药的老者就要把来施为棺材钱。与给婆惜解难的媒婆办后事的钱,办完事还有不少富余。在清风寨不让陪侍的人花钱,初见李逵,李逵一开口就毫不含糊掏出十两银子。宋江确实是人人喜爱的好朋友,谁不喜欢爱请客爱掏腰包的大方人呢?尤其在危难之中,得如此慷慨之助,确实令人铭记在心。
可宋江并未像雅典的泰门一味慷慨,泰门的慷慨是无私奉献,他的慷慨却是高利润投资。他舍财求义,更为结交英雄。他的这种义正像刘邦对项伯兄事之、约婚姻,然后鸿门宴得其救护,捡回性命。在杀婆惜后,他自己打算投柴大人、花荣、孔太公,后来这三处都对他热情款待,特地写信特地邀请,盛情招待。这都是宋江往日投资的回报。
宋江待人言语和暖,善于拉拢拉近别人与自己的关系。予利、许利;如婆惜般顶撞、冷漠都可以忍受,吞声下气只为达成己意。见豪杰如爱美人,携手、相陪、给做衣服、说帖心话……去救晁盖还先特特言明是心腹朋友,担着血海关系来救……夜见刘唐怕受牵连,却处处以惦念刘唐安危为辞,本想灯下烧毁梁山来信,却顾及对方感受,怕认为不把他为念。总之,宋江待人真是一片盛情,怎不人人念恩颂好?
待武松好,知他投二龙山,嘱他想着朝廷朝安,为以后共处梁山埋下伏笔;待婆惜好,没半月打扮得珠翠遍体绫罗绸缎,可最后为防止她说出自己秘密残忍割下了她的头,割一刀时她还在吼,他还能冷酷地下手……待唐牛儿好,牛儿也为他向前,替他进牢受打。对晁盖好,私放了晁盖,但同在梁山他还是谋得梁山主位,在最危险之时任晁盖下山丢了性命,不为晁盖报仇,不尊晁盖遗嘱……待李逵好,在临死将自己的毒酒一同赐予,省得李逵造反,坏自己名声……
看看宋江如何对晁盖,待朋友,你还会赞他是及时雨吗?有一种朋友,他有两个苹果会分你至少一个,有一个苹果他就会想法设法自己占有。这样的朋友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一将功成万骨枯,成者为王败者寇。这使我们把成功理解得太过狭隘,为了“成功”不惜一切不计一切。刘邦之为汉高祖,便是如此,可以对贤臣言听计从,又会对共患难的功臣大开杀戒。为逃跑保命,甚至可以把亲骨肉推下车子,只为更快前行。
只有真正放下功利心,在利益得失前听听心灵的声音,想想别人,释放自己本性人性之美,欣赏別独特之美,让这个世界更为自然、生动、美好。
宋江对人好是假好,鲁达为人忧为人愤不必人报答感恩又坦然于人之念恩感恩,这才是真好。
宋江不是一个温暖的名字。
二、教学设计
【教学设想】宋江身为魁首有何特异之处?金圣叹对他多贬、厌之语。多因他权谋奸诈,心假情假。他武功稀松平常却众人敬佩,倡众入水泊将梁山壮大,却主动谋招安,带梁山走向毁灭。在他身上,有太多“为什么”。通过鉴赏学习,讨论领悟生命的价值只在自身,不在于外在功业。人与人相遇皆是善缘,万勿算计。聪明反被聪明累,算计到头算自身。
为更好切入宋江身上的许多为什么,拟用对比讨论方法,辩论形式,以人物对比明人物性格。
再通过事迹归纳、内心探究、文化探源,完成对宋江由表至里的认识。
【辩论题目】一、宋江和晁盖,你拥谁做梁山主?
二、宋江是不是忠、孝?
【比较】比较宋江与晁盖,一曲一直
比较宋江与曹操:自私奸诈
课时一总体认识
【教学目标】
A1阅读有关宋江的部分,概括归纳
2.比较宋江上梁山与别人上梁山之不同
3通过梳理宋江与老父、友人不同关系、故事发展,总结宋江性格
B4讨论:宋江是否忠、孝
C5对宋江形成初步的整体评价
【教学过程】
一宋江的故事
【私放晁盖、不收赠金、杀婆惜、在逃识英豪(武松)、清风山被掳救刘夫人、清风寨刘夫人恩将仇报、救宋江众将反叛、秦明被逼归顺、倡众入水泊,接家书返乡
被捕老父嘱、押江州因父叮咛未上梁山、江州识友共游,题反诗被黄文炳谋算、戴宗送假信,宋江被押法场
众人劫法场,识新友共上梁山】
二比较宋江上梁山与别人的不同,归纳宋江性格
【别人是走投无路,大多别人介绍上梁山。宋江倡众入梁山。别人自己、结伴入梁山,小范围;他倡众带大队入梁山】
三宋江为何那么有号召力,别人称他为“及时雨”,赞他孝义,你认为呢?
课时二辩论会
课时三:曹操献刀与宋江放晁盖组合阅读
【教学构想】献刀与私放,都是人物表里不一的精彩表演,言行多似,人物相仿。
曹操奸诈,却敢将“宁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公然宣布。
宋江权谋,不敢把真心裸露,处处以仁义包裏
对比异同,对宋江之假会有更深认识。
【教学目标】
A1熟悉曹操献刀与宋江私放的细节,找出对比点
2.比较两人言行形象性格异同
B3评价鉴赏宋江性格
C4自由探讨:曹操与宋江,你更喜欢谁
【教学过程】
一情节复述,人物对比
行为相似:表里不一
言行相似:
外似忠厚内怀奸诈
曹操更为机变,宋江更为圆滑
曹操献刀险象环生,灵活机智化险为夷
宋江私放谨慎稳重,滴水不漏处处好人
目的不同:
一个为朝廷除奸,一个为私情救人
二曹操与宋江对比
曹操敢于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宣之于口,展现了更为自信磅礴的生命力。
其实,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也是宋江人生准则,如对晁盖、对李逵
但他非但不敢说出,反处处以假仁假义遮掩
如问罪黄文炳、晁盖让位他先谦让却又大肆宣民谣、收人心,不在主位发号令……
这种言行不一,心口不一更加可怕。如果明知自己所行不仁,偏以仁义遮掩,是对自己的纵恶对他人的欺骗。
灵魂里的真最贵重,人与人的真情最宝贵
三、以宋江自写反诗结尾,大家自由发言,评价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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