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雪,整理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子,早已离开十年有余。
我上大学的某一天,遇见冉,在以后的一千个日子里,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会嫁给当时的男友时,然后到4000公里以外的城市,度过余生。
可是偏偏在我和时关系最好的时候,我见到了冉,迷一样的女子。
雨天里,楼梯口,她显得那么孤寂,我第一次带一个陌生人到出租屋。她留下来。
我一直记得我问她,你叫什么?她淡漠的语调,冉,21岁,大专毕业,来自杭州。
我没有再问过关于她的一切,她自己也没有主动说过。
记忆里最深的是她的倔犟和孤独,以及整夜的高跟鞋声音,一个人心理荒凉,所有的语言都会在空气里消失。
一个月后,她走了,窗外的天很蓝,很深,九月的夜风清凉,我看见桌子上空空的红双喜烟盒,盒子里面只有三个字,像伤口一样出现,我走了。
我依然过着简单的生活,去通讯公司打工,很少上课,对我来说大二一年几乎修读完了以后2年的课程,学习早已从我搬出宿舍的时候就变成了副业。
冉会不定期的来我这里借宿,有时一周,有时一夜。
在第二年的冬天她有好几个月没有来,再见时依旧叼着烟,见到我,笑容天真甜美,可是我却看到了沧桑和坎坷。
她来问我借钱,我很惊讶,这样的话,出自这个骄傲的女子,那么她一定想了很久很久。
在我的屋子里,她不停的听李宗盛的歌曲:“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一样的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我陪她到医院,在那里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生命是脆弱的。
她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时间不会走了。
我照顾她一周,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普通女孩,从我带她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喜欢她的,第七天夜里,我半夜醒来,看见她坐在窗台上,看着深蓝的天空在默默抽烟,她穿着黑色内衣,头发披散在胸前,脸上有泪,眼睛里却有笑容。
为什么?这是在她堕胎后,我第一次问出的问题。
她微笑,看着我,任何东西都可以被代替,但感情让你无力自拔。她的语调非常平静,并不像说给我听。
我轻声告诉她,去休息吧。
三天后,我加班回来,看到门口贴着地址,落款是她的名字。
那时正好是我兼职的公司业绩最不好的时候,确切说也是老板准备宣告破产,我们不停的对帐目,我忙着寻找新的兼职,就准备一周后的某一天去看她。
在十天后我终于有时间,我走到那间民房的时候,对那种杂乱无章的生活环境极度反感。
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我敲门没有人应声,我找来房东,那是个很老实的人,起码我见到的感觉是,她打开门,我看到我的世界彻底停顿,满屋子的血腥,在那个寒冷的屋子里,我看见她的手碗上深深的沟壑。
后来她母亲来把她送到火葬场,那个一样美丽的江南女人,从头到尾没有一滴眼泪,如同她的女儿一样倔强。
我一直不知道,那时候她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觉得无法继续生活。
在那些有她的日子,我和时不停的争吵,我没有办法说服时去接受一个来历不明,没有工作的女子,在我租的屋子里,因为时一直觉得,我独自居住是不安全的,他不停的劝我回去宿舍,而我不愿意,我不愿爬八层的高楼,而且我不喜欢被宿舍的人问来问去,每个人都喜欢问你今天干什么了。
毕业的时候,我们的争吵最终以时的放弃结束。
他决定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并且准备在那个城市重新开始,在那一瞬间,我本应该是高兴的,感动的,可是我没有,我突然看到我的未来,就如同我看到满室血腥的冉和桌子上她与时的合影,我告诉时,毕业了,我要回家乡去了。
坚定的结束了我大学时代唯一的一次恋爱,我曾经千百次以为会牵手度过余生的那个人,在我回到家乡后的第二年,寄来了结婚的照片和一张冉笑的很明媚照片,照片背面有一句话:她来了又走了,而你带着回忆逃离了我的世界。
我看着照片和字心绪平和,没有伤心,没有流泪。
我已学会看淡,有了新的生活。
爱情如天空中的烟火,璀璨的燃烧,最后熄灭成灰。
一些人,在生命里出现过消失了,还有一些人,停留了很久,最终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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