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听说同事大明的父亲不幸病逝,初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很震惊。在我的印象中,老人的身体一直很好,70多岁的人了,身材魁梧结实,满面红光,不曾想说走就走了。早晨刚刚下了夜班,我决定顺道去他们家随礼凭吊。
远远望去,一只充气的“灵棚”已经搭起,大明家门前布幡招展,一群人影在那里晃动。见我过来大明很快迎上,说,今日禁响,不能作揖,也不能放鞭呢!我自然只能入乡随俗了,两个人便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从大明那里我了解到,老人患的是胰腺癌,从发病到离世不过5个多月时间。癌症患者晚期疼痛是一种折磨,为减轻老父的痛苦,大明让医生给父亲打了几支吗啡。然而这病情实在太凶险,尽管医生做了最大努力,老人终究还是撒手人寰。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熟悉,红砖青瓦的房屋,宽敞的水泥地坪,并不陌生的乡亲的面孔,一切恍如30年前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刚踏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在附近的一家工厂里上班。大明年长我几岁,是我们的班长。在一群年轻人中,大明的技术算是最过硬的。大明兄弟三人,最小的是个妹妹,他是家里的长子。他文化程度不高,很早就辍了学,在工厂里给人当学徒,学习专业技能。
大明之所以能从农村里进到工厂上班,主要还是因了他父亲的关系。那时候他父亲在村里当干部,人脉不错,思思谋谋的父亲就把他送进了工厂里学技术。他父亲给我的印象是威严而又温和的一个男人,剪着短发,目光犀利,声音洪亮,身上的肌肉块块饱绽。中年男人在村民中有一定的威望,吐口唾沫是个钉,说话办事说一不二。
大明的身上多少有一点他父亲的影子,尽管读书不多,但他善于思考,特别喜欢钻研,爱好捯饬电器一些小零件。在一群年轻人中,大明很快崭露头角,车间里的一些别人处理不了的复杂的故障,他一去就能手到病除,令老师傅也刮目相看。每年年底大修的时候,车间往往有一批安装的任务,每到这时候,也正是年轻人长见识学技术的大好时机。
车间里新上班的年轻人多,根据传统,主任主张以老带新,每个学徒都要拜一位师傅,这样更利于业务水平的提高。大明毫无悬念地成了我的两位同事的“师傅”。作为新人,另一位老师傅也成了我的师傅。事实上,大家在一起工作,耳濡目染,从大明身上,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临近春节的日子,师傅和大明各自带着自己的徒弟到农村里实践,到周边的农村给人家安装水电。对于这一类活儿,我们其实并不感到新鲜,有时反而因为做义务工而感到厌倦。这种重复性的工作对训练一个人的手脚更有挑战。既然入了行,我们也笃定了人生的目标,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对于未来的岁月,大家满怀了憧憬。
大明的妹妹凤溪是位漂亮的姑娘,那时也正处在开花一般的年纪。腮疑新荔,鼻腻鹅脂,两湾秋水,顾盼生辉。同事阿周情窦初开,对凤溪姑娘一往情深。无奈凤溪心中早有意属,阿周难入姑娘法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周只不过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罢了。这后来也成了我们调侃阿周的一桩糗事。
那些年工作虽然有些忙碌,但日子平静而温暖。时光悠悠三十载,昔日的青葱少年,如今也已早生华发,睹物思人,更让人感慨岁月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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